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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羡云:“该以仁义游说两方君主,向他们言明战争为人民带来的疾苦,劝他们止战。”

“我想朝中主和派,便是这样向小皇帝说的,甚至还捎带说明了战争开销巨大,国库恐无力支撑。”谢厌手指慢慢抚过茶杯,缓慢说道,“可结果呢?安定侯和他的长子,不依然领兵北上了?”

“但以杀止杀,只会造就更多杀孽。”陆羡云道。

谢厌抖开折扇:“你错了,苍生的记性,通常不好。你看现在,除了戏文里翻来覆去说着,谁还记得三百年前建州与凉州,在胤国的版图内?再往远了看去,谁还记得千年前,统治七州的,是那个名为东华的王朝?”

陆羡云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只得蹙着眉沉默。片刻后,他再道:

“您还说,手中之剑,当以小家为先,而非国之大家。可若无国,何以为家?”

“若无家,何以为国?”谢厌搁下手中茶杯,将玉骨折扇合拢,在指间不断地转着花,“细数七州上万年历史,便是先有人,人再成家,家庭组成部族,最后,才是修筑城池、号为国家。”

“您——”陆羡云瞪大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谢厌一声哼笑:“众生云云,王不过一介凡人,同旁人无异。”

陆羡云的表情逐渐骇然,良久,道出一声“难怪”。

难怪那日霜水澄定,神都学院的山长会说那样一番话。

——神都乃中立学院,它所希望的,是七州安好,而非一国安好,是以上宫攸寻了谢厌与剑无雪这两个毫无家国观念之人,前往落雁湖秘境。

想通此间关节,陆羡云唰然起身:“在下不敢苟同。”接着捏碎一道符纸,自云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