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先前昏暗不同,满室早就被四角灯照得敞亮透明,说句纤毫毕现毫不为过。祁奕认出黑影原先混在搭建人群里,并不起眼,他披着当地灰蒙蒙的布袍,帽兜之下显得黑黢黢的看不清眉目,料理完人,帽兜扭过来,正对祁奕,似乎在思索,片刻后,他主动向祁奕走来。
帽兜下传来低哑嗓音,“祁奕?”
祁奕眯起眼,没说话。
帽兜三两下就为祁奕松开绳子,声音说不上是压抑的不悦还是怒意,“你怎么会这里?”
别以为救了他,就指望他能感激不尽。
青年撇撇嘴,只说了一句。
“干你屁事。”
又刚又直,被救的人这么不要脸还不知感恩,顶得帽兜一噎,话音偏冷,“看不出来啊,挺会装的。”
祁奕说,“我们认识?”
帽兜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又话了个话题,语气很冲:“你知道这些人打算对你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帽兜猝不及防捏了一把祁奕的脸蛋,说是捏还是轻了,简直和掐没什么分别,留下微红一道印记,似乎也没想到青年那么嫩,帽兜动作顿了顿才收回手,三言两语把经过过了一遍。
祸源是祁奕的脸。
世界上颜色四五六七,人却千奇百怪。
电影、小说里为了青春、美貌做出极端事的女人不占少数,像中世纪杀死少女用鲜肉维持美貌的血腥玛丽,还有翻拍不知道多少回的画皮等等……都说艺术素材源于生活——女人就是看中了祁奕的美貌想来场疯狂的换脸手术。
况且基于现代技术,对于走在医美整形前沿的专家而言,换脸虽然是首创,没有成功实例,却也谈不上是遥不可及的梦话。
先前女人在姆巴佩,祁奕远在沪市,女人只能天天舔颜,把所有东西都映上祁奕的头像,现在祁奕千里迢迢自投罗网,她简直欣喜若狂,做出激情冲动、丧心病狂的事一丁点也不奇怪。
低哑的嗓音在空空荡荡的库仓里回响,帽兜一边迅速简述前后原因,一边将汽油洒在边边角角,看上去想伪造成火灾现场。
看来打晕还不算,他是不想留活口。
祁奕来了点兴致,“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按理来讲,这些人对祁奕下手就能看出来算不上守法公民,但再怎么说也和帽兜扯不上干系。
何况,一次性就连要十一人的性命?
“怎么,同情了?”
帽兜显然会错了意。
他低低嘟囔了一句,“温室的花朵。”
说着,咂咂嘴,不知从哪扯下来一片布条揉巴揉巴,攥成一个团抛给青年,“不想看就把眼睛蒙上。”
祁奕捏了捏那团布条,上面还沾着黄黑的泥,看上去不明不白黏糊糊的恶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