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前脚熬死了外室,后脚又开始和这妾室方姨娘打擂台,有时候占了下风,心里有气,便叫来何须问骂两句,或是折腾他几日。
不一会儿何从抚已进了厅上,许氏赶紧整理了仪容迎上前去:“老爷今日下朝晚,可用过饭?”
何从抚蹙了下眉,也不跟她拐弯抹角:“问儿的嫁妆单子我看了,怎么如此少?你给再添置一些。”
许氏瞧老爷不像是来看她,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随即拉下脸,坐回椅上:“老爷,这可不少啦,除了他娘的东西,我还着人添置了许多呢。”
“到底是圣上亲自赐婚,面上也得好看些,你这单子我瞧着,除了他娘的东西,出自府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许氏被他如此数落,当下心里就不痛快,理一理裙摆,吊起嗓子扬起声来:“老爷不理家中琐事遂不知道家道艰难,又要疼儿子又要做面子的。老爷倒是让我去哪里添置东西摆这豪气?难不成去父亲母亲那里要?难不成去你那方姨娘院里搜罗?”
她抱怨起来就收不住:“老爷说得轻松,怎么不想想,前年长安成亲,下了多少聘礼。如今长君也要说亲了,既订了开国候家的二小姐,礼数上也马虎不得。”
“再说凤儿,原本您也是看上了梁家的长孙,如今婚事被指给了老四,满城风言风语已是议论纷纷,既说我们家嫁男儿,又说是因为凤儿被梁家相看不上,以后凤儿说婆家,不得多备些嫁妆堵堵这些官爵夫人们的嘴么?”许氏手背拍着手心,噼里啪啦一阵响。
何从抚教这一阵炮仗似的诉苦已是弄得心烦:“哪里有凤儿的风言风语?原这婚事就是没有的事,只是你自己痴心妄想攀高。”他站起身,准备要走:“罢了罢了!我也不管你如何安排了,只一点,不许丢了我的脸面!”
说罢拂袖而去,再不理这泼妇。
说起来何从抚对这个胸无点墨的夫人实则是很看不上,要不是当年,他一个家境平平的举子恐在仕途上无所依靠,又没有门路去攀附权贵,哪里会答应娶那小小县丞之女?
说他市侩也好,重利也罢,好歹如今也混到了朝堂上。
虽如此,也不至于得脸到让圣上亲自指婚,指的还是位极人臣梁太师的嫡长孙,这个问题不止何从抚想不通,连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也着实想不通。
而天子给出的答案是:听闻何家庶四子亲娘早逝,无依无靠又无心仕途,何家子嗣众多怕对其照顾不周,因眷顾何卿,故指婚梁府,使得其子半生有所依托,让何卿无后顾之忧,也好专心公事尽忠朝廷。
而梁府内,老太师将天子的对大臣结党的利弊权衡说与儿子,梁郝方恍然大悟,梁太师看他才明白此中之意,不禁叹息,他这个儿子,聪慧不足实诚有余,梁家厚望,当寄托在梁锦身上了:“你着人去把锦儿叫来,我有话吩咐。”
梁郝立刻起身,退到廊下打发了一个丫鬟去叫那个不争气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