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时起初以为是他听错了,大风呼呼往他房里灌,吹过耳畔的时候好像狮子在咆哮,这种情形下听错什么实属正常。
他左右张望几眼,没看到人,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还要再玩,却又听见了顾先生的声音。还是之前那句提醒,语气更重了几分。
方锦时有种上小学时在课堂上偷偷吃糖被抓包的感觉,忍不住往回一缩,还在左瞄右瞄,想确定男人到底在哪里。
此时天才蒙蒙亮,虽有天光破云,却不足以照亮天空,车道上的路灯还在散发着黯淡的光。
那灯光拉长了一点,终于照到了拐角处的车子,还有站在车前的男人。
他的恋人总算脱掉了商务套装,换上了一套私服。厚实的呢子大衣,修身的裤子,配上一条格子围巾,其实还是中规中矩的打扮,但由顾拓穿来,却有着别样的味道。
不过今天的顾先生很凶呢,方锦时回想起他不顾形象的两声怒吼,只觉得今天可能很难蒙混过关。
两人交往了几个月,有时低调,有时高调,全凭心情。
方家人也习惯了他们的作风,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空一个位置,少一个方锦时。
方锦时照着顾拓的服饰搭配换了一身衣服,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就啪嗒啪嗒下了楼。
他大病初愈,比常人怕冷。刚跑到楼下,就被方妈妈揪住,勒令他多穿一点。
方锦时想和顾拓穿情侣装,自然是不情愿的。方妈妈只能使出强硬手段,把方锦时押回房间,给他换上一件鼓鼓囊囊的羽绒服,再配了一双雪地靴。
方锦时被裹得像个球似的,丧气地坐在床头,任方妈妈检查他的行李箱。嘴里一再喊着:“妈妈,妈妈,给我留一件好看的衣服吧!”
自从喜欢上了顾拓,他也开始注意形象了。
方妈妈却是滤镜十米厚:“你怎么穿都好看,这件羽绒服就很好!”
方锦时无法,只能带上一箱子羽绒服,满脸不高兴地出了门。
顾拓坐在车里等着方锦时。
他原本就坐在车里,只是看到方锦时做危险动作,才会下车提醒他。此时他又回到了车中。
车外实在太冷了,寒风无休止地吹,把那细小的雪粒都吹到了人的脸上身上,化在身上便是一团冰凉的水渍,滋滋地吸收着人体的热度。
他倒也不是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浪漫,不辞风雪等待自己的恋人。但他要是把自己冻着了,只靠车子里不贴身的空调暖气,怎么能温暖他怕冷又调皮的恋人呢?
他在车里稍微等了一会儿,等到方锦时出来,便赶紧下车接人。
漫天雪粒中,远远看见一个浅灰色的球挪了过来,手里拖着个漆黑的行李箱,一举一动都显得笨拙可爱。
方锦时穿的那件羽绒服实在太厚实了,尽管努力做成轻薄的样子,还是把他裹成了一个圆球。长款羽绒服防风,方妈妈给方锦时挑的羽绒服长度到了小腿,只露出小半截穿着厚厚棉裤的腿,然后是一双看起来有些笨重的雪地靴,把他的双脚包裹在绒绒的软毛里。
他戴了一条红围巾,是他反复跟方妈妈抗议这一身太不起眼的情况下,方妈妈随手抽来给他搭配的。纯棉的围巾在他的脖子上扎扎实实缠了两道,把他整张脸埋在了鲜艳的红色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没有戴手套。顾拓过去接人的时候,和他指尖相触,就感觉一股凉意漫上心头。
刚刚还觉得自家恋人特别乖的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蹙起眉头,迅速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就把人领到副驾驶上,按在了开足暖气的座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