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太过匆忙,他并未仔细去看,现下仔细一看,竟看出了些细微的区别。“临丘壑”是映日仙尊自己的笔迹,瞧起来很是别扭,“惊秋鹤”是长夜仙尊的笔迹,便是正常的小楷。
而后面几句……
竟瞧起来十分奇怪,虽也工整,但并非沈长夜惯写的样子,也没有先前映日仙尊写下的小楷那么别扭,反倒像是……苦练数年以后写下的。
顾陵眉心“突”地一跳,抬头向沈长夜看去,沈长夜苦笑了一声,道:“你也看出有些不同了?”
“这字迹并不像是同一个时间写的,”顾陵迟疑道,“是映日仙尊后来自己补写的吗?”
沈长夜疲倦地摇了摇头:“西洲之行便是我二人最后一次同游,从西洲回来之后,不过几天,便遇上了那件事。”
他蹙着好看的眉,道:“当初我二人同游西洲之时,他还与我讲过有意下山化名游历,可惜后来再未寻得机会……今日你来,我恰好有件事要问你,你……同那秋鹤先生,可有交流?”
“秋鹤先生?”冷不丁提起这个人来,顾陵一怔,随后黯然道,“算是有吧,秋鹤先生助我解了妖族在我体内下的毒药,后来更是助我刺杀谢清江,于我有恩,只是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对了……”
他突然想了起来:“秋鹤先生似是映日仙尊的故人,他曾给我讲过,映日仙尊于他有旧恩,又被谢清江和左挽山蒙骗,因而他才会助我行刺谢清江,其实我当时心中有许多疑问……只是情形严峻,并未来得及问他。”
沈长夜凝视着手中那张诗稿,突然沉沉地笑了起来:“怪不得……”
他抬起头来看着顾陵:“此诗后半句,是用永嘉的墨写的。永嘉出墨不过半年内事,字迹未浅,我怀疑——”
顾陵惊异地低头看向那张诗稿,突然伸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张药方:“对了,秋鹤先生当年助我解毒之时,曾给我写过一张药方。”
刚刚掏出来他便愣住了,沈秋鹤写得一手簪花小楷,那药方上的字迹,分明同补齐诗句的后半句一模一样。
“当年他说,若下山化名游历,必从我姓,”沈长夜沉沉地说道,“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他骗过清江和挽山也就罢了,竟连我都能骗过。”
临丘壑,惊秋鹤。
沈壑,字秋鹤。
昔有惊鸿来唱和。
当初年少同游,何等恣意快活,也不知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了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