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前,林其渭说:“看你和那位小公子关系不似寻常,我问过之语的意见,便只给你们备了一个别院,你不会介意吧?”

若说在以前,衡瑶光想,自己还是很能坦坦荡荡说不介意的。

但说在现在,他难免迟疑了片晌。

可片晌之后,他仍是摇首,道:“无妨。”

于是循着林其渭指引的方向,衡瑶光在黄昏时行到了别院之中。

一方宽大莲池,一座小桥。

竹屋掩映在重叠的树影之下,只微微露出一角翠绿的屋檐。

衡瑶光推门进屋时,谌引正搭了个板凳站在上面,踮着脚往书柜里看。

衡瑶光问:“在看什么?”

谌引身形一顿,回过头看来。

尴尬,这气氛,依然是这么的尴尬。

谌引心跳乱七八糟响了一通,他嘴上也答得语无伦次:“我,那什么,其实,就是,想着看看,对你明白的,我想着检查一下,万一那林界主不怀好意,藏了什么东西,我看看,看到就没事,没有更好。”

衡瑶光抬着眼帘与他对视。

静了片晌,正欲说话,谌引忽然又道:“没关系,床底我已经看过了,你不用帮忙。”

说罢,这尴尬的气氛就变得更死寂了。

谌引想,真的挺离谱的。

站也不是,下来也不是。继续看,显得自己很蠢,跳下来,又实在无话可说。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衡瑶光走近两步,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慢慢斟了杯茶。

他听到衡瑶光在说:“累了就下来。”

200.

这台阶,给得恰到好处。

谌引一听,就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一边回忆着裘之语所说的种种细节,一边感慨,也许他是爱我的。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

你看,我不过在板凳上站了一会儿,他就心疼我是不是累了。

思及此,谌引越发笃定他们的两情相悦。

笃定了,脸颊就有些发烫。

几乎无法好好思考的谌引坐在了桌旁。

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噜噜先就饮了一杯清茶。

清香爽口,稍稍消下他几分心间滚烫。

谌引没话找话道:“你和林界主说了些什么?”

衡瑶光答:“讲了一些他过往俗事,顺便打听了些许别的事情。并不重要。”

谌引哦了声,自己又给自己斟了杯茶。

他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继续道:“说到这个,我和裘之语也说了下他们过去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林界主为裘之语断指的时候,十分果断。那一刀斩下去,裘之语竟然都没能反应过来。”

衡瑶光道:“如此。”

“是啊,”谌引干巴巴地应,“当时林界主把手指一斩断,裘之语眼泪都下来了。他以前从来没想过,林界主这样性子的人,居然也有为了别人甘愿受伤的一天。”

“的确。”

谌引实在摸不准衡瑶光这两个字两个字的背后,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深意。

他没话找话了这么久,窘迫到毫无思考的退路。

也许人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

谌引顺着这两个字就问了句:“那要是我们也遇到很危险的事情,会怎么样?”

衡瑶光听了,没有立刻回答。

竹屋里偶尔吹进一点微风,带着青竹的清香。

谌引紧紧攥住衣摆,张了张嘴想说,那就当我没问过。

但话到齿间,心底那点儿微末的期望就死死抓着他不放手。

他偷偷抬了眼帘去看衡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