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的赤红渐消渐散,唯有焦土青黑,满布尘泥。

剑在手中,执了剑的人,也就似剑锋利。

天道在笑,笑得恣意张狂。

衡瑶光在剑锋倒映的光里挽了个剑花。

他退后两步,再刺剑而去,快如飞电,教人难以察觉他的意向。

天道亦是提剑再挡。

它不看衡瑶光,也不看这一声声相击而鸣的剑。

它垂着眼帘,目光所落之处,究竟是焦黑的泥土与剑锋所划下的裂痕,还是几近没有声息的鹤西疾,无人可知。

天道对着那方向看了短短片刻。

它终究抬了眼,与衡瑶光对视。

天道问:“你何时恢复了自己的记忆?”

衡瑶光没有立刻回答。

他握着剑柄,指如白玉,笼在昏昏幽暗的天光下,就格外夺目生辉。

剑尖刺了过来,擦着天道的肩侧,在天道骤然避让之时,割落了一缕袖摆。

此时,衡瑶光方应了天道的问题。

——“在见过鹤西疾后我便隐隐有了预感。若说宿命,偏巧选择我,并非这般容易。”

“这件事情,唯有一个可能。”

无声无息又激烈的风吹拂而来。

衡瑶光两袖翩飞,额前青丝被风拂动得凌乱不整。

他的声音融在风里就轻得很。

“宿命偏巧选择我,是我要宿命这么选择。”

137.

远远云天上的斗法越加胶着。

衡瑶光与天道之间究竟有着怎样一段过往,那千年前的虚无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除他们自己之外,兴许也只有鹤西疾知晓真容。

然而现在也并不是追究过往的时候。

楚令羽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也想不出启动阵法的机关是什么。

怪只怪天道发难发得太快。

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计划一番,也没那时间问鹤西疾阵法如何启用。

如今面面相觑,一筹莫展,也只能说是天意。

细细想,天意也就是天道的意思,似乎这般理解,这场不曾深究的“请君入瓮” ,就挺自寻死路的。

非岭也想到这么个道理。

“这么说我们也跟天道斗不了,他赢定了。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这模样,干脆派个人上去把衡瑶光叫下来吧,我们就别和天道斗了,去给它磕两个头,让它放我们一条生路。指不定它看我们嗑得诚心,就真的放过我们了。”

乍听合情合理,细听哪里都是阴阳怪气。

栖梧当即表示俗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虽然我们打不过天道,但我们要有打赢天道的决心。连决心都没有,还怎么拯救天下众生。

非岭便问:“你们谁是想拯救天下众生的?”

栖梧答不上来。

它看自家主人,看不出有什么拯救苍生的魄力,再看那边的纪大侠,也觉得纪大侠满脸写着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