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坑儿才挖好,他们就往下跳了?”沈云殊也是狡猾,这会儿根本没说什么大比,只说各处驻军里举荐些有军功的,要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呢。估摸着这些人还以为就是跟平常军中演练似的跑个马射射箭,能糊弄得过去就行。等真到了那时候,就有得丢脸了。
“这么好的坑,他们焉何不跳?”沈云殊半闭着眼睛哼哼,“京卫到现在用的居然还是那木头靶子——真要打起仗来,谁跟个靶子似的傻站着让你射啊?”
他近来时常抱怨京卫那些人,因知道他心里早有了主意,许碧也就笑吟吟听了。沈云殊抱怨几句,也舍不得妻子不停地给他捶肩膀——虽然其实也没多大劲儿,比挠痒痒强不了多少,可是妻子还要费力气啊——便坐起身,拉了许碧坐在自己腿上,笑问道:“方才跟九炼说什么呢?少理他。等大比结束,咱们到西山看梅花去。”
许碧忍不住直笑:“你叫他留在家里帮我打听消息的,这会儿又叫我少理他。遇着你这样的主家,九炼是也难做得很。”
沈云殊撇撇嘴,并不肯承认自己是在刁难九炼:“这是遇着什么事了?有什么消息叫他打听一下也就罢了,要商量事情还得找你夫君呢。”他也想在家里多陪陪美貌娇妻好不好?无奈近来事情太多,就总要轮着九炼那小子来献殷勤了。
许碧哭笑不得:“说林家呢。”遂把九炼打听来的事讲了讲,恨恨道,“当初林家不肯援手也就罢了,毕竟只是舅甥,先为自家着想也是人之常情。可既当初与人无恩,如今就别想着求人帮忙。这林太太倘就这么息了心思倒也罢了,若是敢来提这事儿,我非当面给她个没脸不可!”
沈云殊一撇嘴:“何必要你去与她当面理论,这事儿,先告诉那林老爷,看看他要如何。若是他明白,自家撕掳干净也就罢了,若是再生枝节,自有别的办法。”
“那就有劳沈大人啦。”许碧觉得这个法子也不错,便眉开眼笑,“既这样,就先看看林老爷要如何做。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叫苏姐姐知道这些事儿,若影响了肚里的孩子可就不好。”后宫之中,能有子女傍身实在太重要,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光是嘴上说有劳就行了吗?”沈云殊不大满意。
“那沈大人说怎么办?”许碧深觉沈云殊如今脸皮越来越厚了。
“居然还要我说,真是没诚意……”沈云殊哼哼了两声,正打算搞点儿闺房之乐,就听知雨在外头道:“少爷,少奶奶,杭州家里有人来送信了。”
许碧猛然想起来:“应该是弟妹生了吧?”算一算,八月里董藏月就该生了。当初离开杭州之前,她已经备了洗三和满月礼要用的小镯子小金锁之类,都留在那边了。结果来京城这一忙活,竟把这事儿都忘记了。要是算算,杭州早就应该有信过来,报知董藏月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了。
到内院来回话的是沈家一个管事媳妇,名叫迎春。按如今的习惯,原是该按她夫家的姓氏来称呼她。比如说她嫁的是沈四,就该叫沈四媳妇才对。但因沈一等人身份特殊,即使在沈家也不大露面,于是对他们媳妇的称呼,就仍旧是唤本人名字了。
迎春从前就是沈家的丫鬟,进了门自然先给沈云殊和许碧行礼,才说起杭州的事儿来。董藏月确实生了,生的还是男孩儿,可是她是七月里生的,也就是说,沈云殊和许碧才离开杭州不久,董藏月就生了。
“这日子不对吧……”许碧稍微一算,觉得这跟预产期也差得太多了。
迎春便叹了口气,垂下眼睛:“二奶奶是动了胎气,早产了。”生下第三代,全家人的称呼就都跟着往上抬了抬,京城这边还不知晓,杭州那边,沈云安已经当了二爷,董藏月也被称二奶奶了,都把那“少”字儿去了。
“怎么回事?”董藏月这一胎,全家都宝贝得不行,如何就会早产了?
迎春面有难色。沈云殊便重重咳了一声:“有什么话直说便好。”看样子这里头是有些事的,否则不会拖到现在才送来消息,也不会让迎春过来。
迎春原是坐在两人下首的绣墩上,这会儿便连忙站了起来,低声道:“都是剪秋那个不安分的,因见二奶奶有孕,就生了心思……偏二爷念书,没怎么理会她,她嫉妒二奶奶,就在二奶奶面前胡说八道,气得二奶奶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来的哥儿身子弱,请了杭州城里最善治小儿的郎中在家里住着,这好容易养过百日才好些,可郎中说,日后身子总归是要比旁人弱。老爷和夫人想着,不知京城里有没有更好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