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夫人皆是眼睛亮堂的,只见着开头皇帝态度,就知他是无意于季斐斐。
岂止是无意,只怕还要顺势发落自作主张的靖安侯府,再听皇帝话里话外的帮着皇后,更明了这位小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等到现在,众人见帝后二人毫不避讳的咬耳朵,陛下也善解人意的微微低头,好叫矮他许多的皇后得些方便,那股亲昵劲儿,简直再也容不下别人一般,当即便明了这位小皇后是皇帝的心尖尖,半分委屈也受不到的。
说起来,除去靖安侯府之外,其余的人家里未必没有同样的心思,只是没有靖安侯府这样急不可耐罢了。
眼下见帝后如此亲昵,皇帝极为宠溺这位小皇后,倒是暗暗打消了许多不该有的心思,这是后话了。
皇帝听小姑娘在耳边说了几句,熟悉的香气也近了,便觉心头有些痒痒的,碍着大庭广众,倒也不好做什么,只压了下去,转向靖安侯夫人,道:“皇后仁善,愿意宽恕你们,是你们的福气,只盼你们能安分守己才好。好端端的命妇宫宴被搞成这个样子,也委实是叫人心烦,带着你家这位姑娘,回府去吧,此后——朕自有说法。”
不去理会靖安侯夫人的磕头谢恩,皇帝便冷冷望向元城长公主:“朕是什么心性,你应明白才是,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他日若再犯到皇后身上,只好叫你往先帝淑妃面前,略尽孝道!”
先帝与淑妃没了多少年,说是去尽孝道,实际上只怕是要送她上路。
元城长公主一颗心哆嗦的厉害,连带着声音也颤了:“陛下宽心,臣妹绝……不敢再有此心,否则,便叫臣妹……”
皇帝没心思听她说这说那,向左右道:“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朕去送她们不成?”
这话一说,连瘫在地上的季斐斐也没法儿装死了,内侍听了皇帝吩咐,毫不犹豫的将她从地上拖起,同元城长公主与靖安侯夫人一道,脚步飞快的退了出去。
皇帝替小姑娘出了一半儿的气,另一半儿却得着落到其余命妇身上去,向几位年高德劭的命妇敬了酒,他又望向英国公太夫人,道:“您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了,最是有福气不过……”
揽住身边的小妻子,皇帝望着她未曾凸起的肚腹一笑,温声向英国公太夫人道:“等朕的小太子出生,只怕要劳烦太夫人一遭,亲自为他洗三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声音不高,一时之间,众命妇几乎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小太子?
皇后腹中之子尚未出世,陛下便决意册封太子了吗?
年幼的皇后如此得宠,当真令人心惊!
莫说是别人,便是青漓自己,闻听皇帝如此言说时,也有转瞬的惊愕,心下一转,便明白了过来。
靖安侯府的确有歪心思,可细数满朝文武,有这般心思的,却也不仅仅是靖安侯府一家。
说是送女儿入宫侍奉,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位子?
眼下皇帝当着诸多命妇的面儿,将话明明白白的说开,太子之位非自己二人的孩子莫属,那些有的没的心思,只怕顷刻便会打消大半。
君无戏言,若是今日如此说了,他日又改口不认,帝王的威信何在?
这样的决绝,委实是叫人心惊,也由不得青漓不动容。
英国公太夫人尚且出于惊愕,未曾来得及开口,她便含笑嗔他一眼:“陛下说的也早,若是臣妾怀的是公主,又该如何是好?”
“皇子公主,皆是朕的骨肉,自然都是好的,若真是长公主,朕一样喜欢,”皇帝握住她小手,毫不掩饰彼此之间的亲近:“皇后年轻,朕也正当其时,一连十个八个生出来,总不会一个皇子也没有,皇子有了,太子自然也就有了。”
他倒真是混不吝,脸皮也厚的厉害,青漓被他说得脸红的功夫,便听英国公太夫人笑眯眯道:“小太子何等尊贵,能为他洗三,也是老妇的福气,陛下若不嫌弃,老妇便应下了。”
皇帝笑的温和,颇有些做了父亲的慈爱之意:“老夫人肯应,朕便先行谢过了。”
“皇后怀着朕的储君,正是要静养的时候,若被人冲撞了,朕可万万不依,”皇帝漫不经心的环视一圈儿,道:“大选近在眼前,朕自己是不留的,便叫她们往南山行宫去吧,免得人多了闹腾,害的皇后不得安宁。”
大选之事本应由皇后负责,皇帝此刻出言,却也并非越俎代庖——明眼人一听便知,他这是为小皇后撑腰,不留别的女人呢。
董氏眼见女儿三言两语斥退元城长公主与季家姑娘,心下松一口气的关头,也觉颇为骄傲,等到皇帝来了,观他举止,便知道是极为疼爱自己女儿的,听闻皇帝言及储君与选秀之事,便更是宽心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