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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着,顾辞久和段少泊在厨房里有了一席之地。不管什么事,他俩都认头干,从不多嘴多舌,安静又沉稳。这些老卒都是没孩子的,渐渐的从一开始的可怜,就变成了喜欢,对他们俩是照顾有加。

又过了一个月,等到入秋了,胡太守要回庐州的州府司安了。顾辞久和段少泊确实可以跟着他一起走,可不只是他们俩能跟着走,还有其余二十多名孤儿,他们都是十五岁之下,且男孩居多。

太年幼的女孩女孩大多被早早的抛弃乃至于杀害,现在活下来的都是至少有八九岁的,她们都已经被收养,这收养对大多数女孩来说都不是好事,因为收养她们的家庭可不是要她们做女儿,而是做童养媳,甚至直接就让没了老婆孩子的汉子弄去当了老婆。

不过这种事情是没办法管的,毕竟她们活下来了。

胡太守并非收养了这些孤儿,而是将他们安置在了司安的抚幼院,但顾辞久和段少泊是例外,因为刘伯在临走前,收了他们做徒弟。

其实本来是要收义子的,这年头义父子的关系也是很亲近的。刘伯却与二人道:“你俩也无需改姓,无需叫爹。老头子就是年岁大了,想给自己找个日后烧纸的。”

本来顾辞久和段少泊觉得去抚幼院就好了,他们是不知道胡太守会这么干,早知道的话……还是会这么做,毕竟多认识个人也多一条人脉。如今刘伯的提议,自然是更合两人的意。毕竟抚幼院想来条件不会太好,两人虽然有那个信心在什么地方都能越过越好,可总得有一个过得不是太好的,条件改善的过程。

顾辞久便提议:“刘伯,既如此,不如我俩认您老为师。”

刘伯一听,这倒也使得,便也干脆:“老头子我身上没多少本事,但能教的必定倾囊相授!”

于是他们就跟着刘伯回司安了,一开始是跟着刘伯住在太守府里,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刘伯总算是买到了合适的小院子,让他俩在城中安置了下来——刘伯虽然是胡太守的仆役,实际上他不但不是奴籍,身上还有军爵,就是爵位不高而已。他也是担心两个孩子在太守府里行奴仆事,后来真把自己当下人了。

刘伯也确实倾囊相授,这位老爷子虽然斗大的字只认识一箩筐,但多年征战,说起来战场上的经验,就是许多军士也探头探头的在一边旁听,此时多听了一句话,兴许就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除此之外,刘伯也是个眼光高远之人,让两个少年在司安拜了个文师父,继续学文。

赵书文把造纸术带来之前,大魏的纸是极其昂贵的,所以虽然科举面向的是所有学子,但寻常人读书极其困难。

顾辞久和段少泊的原身能读书认字,因为在旱灾前所在的顾家村和三槐庄都是还算富裕的村落,且机缘巧合,有个落魄的士子隐居在了三槐村,后来干脆就建起了学堂,给孩童启蒙。

整个学堂里头,就只有那位老师一个人有书,又没有黑板,只能将文字写在泥地上,让孩童们跟着效仿。两个原身到顾辞久和段少泊穿来之前,三百千倒是都会背了,可是百家姓还写不全呢。

在司安城里,刘伯给他们找的这位文师父,姓刘,单名一个舟,乃是司安世家刘家现任家主的庶弟。刘家的上任家主妻妾众多,儿子有四十多个,所以刘舟,在家里根本不值个什么,他那死鬼的爹大概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刘舟小时候上任家主就死了,他与人为妾的娘就赎了自身,出府改嫁了。上了刘家宗祠的刘舟自然不可能让他娘带走,不过他当家的嫡兄到时也继续养着他,就是一等他戴冠成年,就随便给他取了个老婆,然后他新婚隔日,就被从家里分出来了。

刘家分给了他个小院子,应该还有些银子,然后是好是坏就靠他自己了。

这个刘舟颇有些书痴的性格,但也是知道坐吃山空不行,就开起了私塾。

刘伯送两人去刘舟的私塾时,还特意厚颜去向胡太守求了一封名帖,顾辞久和段少泊看他的束脩,不约而同在私下里感慨这年代教书先生在可真是高暴利——两条新鲜的大猪腿、熏制好的两斤肉脯、两把芹菜、两罐子红糖,当然还有两吊钱。

现代听过“穷文富武”的谚语,在这年代却是文武都得富,是有那些爱财的文师父愿意教导拿不出束脩却勤恳向学的贫家子弟。但那个前提却是贫家子弟得进得了人家师父的门槛,让人知道他勤恳又好学,还没钱。

不过跟着刘舟学也是真有才学,那些束脩也算是物有所值。

顾辞久跟段少泊商量着,觉得一些小东西的改变是可以的。就回家跟刘伯商量着,制了一块白板出来,加上炭笔,在头一年里作为寿礼送给了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