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了那些伤药,也幸亏了他本人身体健壮,杨鲲鹏今天才能勉强起身。
国子监的门口乱哄哄的,外地的监生相约出去游玩,本地的监生则匆忙道别回家。夏鼎三人家都在顺平,不过杨鲲鹏却是孤身一人,三个人当然要先把他送回家再说。
伤口在背上,杨鲲鹏包扎的时候不好着力,都是三个室友帮着捆的,可是三个书生包扎技术能好到哪里去?在宿舍里躺着还好,如今一路走来,杨鲲鹏明显感觉到绷带已经松脱了,有部分伤口直接与衣物摩擦,钻心一样的疼,冷汗开始朝下流,出了大门一看,只有钱舒云的家里派人来接,夏鼎和南宫沉都可以说是被家里发配到国子监的,没来人接也是正常。
“我来送鲲鹏贤弟就好了,你们俩直接回家去吧。”叫来了自家的马车,钱舒云朝着另外两位好友摆手。
夏鼎和南宫沉点点头,就要离开,这倒不是说他们俩和杨鲲鹏之间感情凉薄,实际上这四个人十几天的相处下来也算是初步交心的朋友了。只不过除了钱舒云之外,另外三个人都不习惯感情外露。
杨鲲鹏和冷面酷哥南宫沉就不说了,夏鼎虽然也是口齿伶俐机警善辩之人,可是不喜招摇,极少为了小事多嘴多舌,只在该说话的时候才会说话。
可没想到夏鼎和南宫沉还没来得及走,他们周围原本喧闹无比的场面忽然寂静了下来,钱舒云家的家仆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猛地一缩脖子,手底下更是急忙拉扯着自家公子。四个人莫名其妙的一扭头,看见的就是一群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直愣愣的朝他们走来了。
就算在与东厂的斗争中失败,可是锦衣卫仍然是锦衣卫,看到这身表示天子近臣荣誉的御赐飞鱼服,大部分人都如同碰到了先天的敌人一般,噤若寒蝉避之唯恐不及……
“公子怎么了?”冯子震皱着眉,在看到杨鲲鹏的那一刻,他原本那些胡思乱想的心思就全都飞到天外去了,有的只是对杨鲲鹏的担心。他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李千户没说他身体不舒服啊。
杨鲲鹏看着冯子震,他想象了很多次他们两人再会的场面,从花前月下到烛光晚餐,基本上是把他能想到的模式全考虑到了。不过,计划显然是赶不上变化,如今的真实情况是他被打得脊背开花,一身凄惨一脸病容;而他身穿帅气的飞鱼服,一身潇洒一脸英俊……
“子震,你来啦。”一脸微笑的说着废话,杨鲲鹏却在心里留着泪鄙视自己。
还好,冯子震没有狗血的回答“我来了”,他本来想提议自己送杨鲲鹏回家,可是看另外三个青年显然是公子的好友,且看架势他们也正要送公子回家。最后冯子震干脆什么都不说退到一边准备随时听候吩咐。
以他们为中心,原本还慢慢腾腾吵吵闹闹,或互相倾诉离别之情,或商量着假期中如何如何游玩的监生们,以最快的速度上轿的上轿,上车的上车,短时间内走得干干净净。而夏鼎几人彼此看看,要是他们现在离开,多多少少有了一点介意杨鲲鹏这些“朋友”的身份并疏远的意思,干脆夏鼎和南宫沉也不走了,一起上车送人得了。
于是大街上前边跑着一辆不大的马车,后边十几名锦衣卫鲜衣怒马气势汹汹,所过之处路人无不侧目。
把人送到了家里,杨鲲鹏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有留人,而是再三谢过这几位朋友。
与他道别之后,钱舒云干脆来了个送佛送到西,再将夏鼎和南宫沉分别送回家去。
“发现没有,那十几个锦衣卫年纪都不大……”坐在马车上夏鼎抚着下巴说道。
“嗯,除了那个带头的百户,其他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钱舒云点头,不过仍旧是笑呵呵的。
就是这么两句对话,三个人互相交换了几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剩下的路上便再无交谈……
xxxx
冯子震皱着眉,可以说是气愤的帮杨鲲鹏处理着鞭伤,伤口有些裂开,并和绷带粘连在了一起,硬撕会把皮肉带下来,冯子震只好用盐水小心的浸湿绷带,化开血痂,才能除去绷带。
这是杨鲲鹏在坎儿堡里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方法,一开始他老爹强烈反对,可是拧不过儿子。其实是杨鲲鹏害怕在这个世界得了破伤风什么的,再稀里糊涂的走一回。
趴在床上,盐水渗进伤口刺痛更烈,杨鲲鹏背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阵阵痉挛。整间卧房里,除了冯子震轻微动作带起的响声,再无其他声音,这种安静却让杨鲲鹏异常别扭,久别重逢的第一天难道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他都伤成这样了,想做点什么也是比较有难度的,可是,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相见了,却依旧找不回曾经的亲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