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实话实说,她觉得自己是决计保不住性命的,主家更是可能立刻派人追回弟弟,现在弟弟还没跑远,又是孩子,说不准就被捉了回来,这才鬼迷心窍改了口。
可谁知道杨鲲鹏却是一语道破,小燕顿时又愧又惊,失了冷静。
“算了,把她带下去吧。”杨鲲鹏摇摇头,这女孩虽有些胆识,但却眼界窄小,自以为是,且为了弟弟失了常性,已经留不住了。
“大人!大人!奴婢知错了!饶了奴婢的弟弟这一次吧!”小燕是聪明的,看杨鲲鹏的表现,转念便猜到了大概——即便一开始他不知道虎头干了什么,但是现在他明显已经发觉了真相,那为什么不将她弟弟捉起来?想想某些戏文中的故事,虎头八成就是被人当成了钓鱼的饵。
少女尖利的嘶喊,让本来就烦躁的杨鲲鹏没了耐心,他一挥手,两个架着小燕的仆人放开了手,小燕立刻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你现在还在为你弟弟求情,你可知他临走又从我这书桌上拿了一份军报?”
“虎头只说他拿了一份废纸,没说是……是什么军报……”
“你既然一口咬定虎头拿的只是废纸,那又来认什么罪?”
“那么大人既然知道虎头拿的是要命的东西,却为何不将他拿住?”小燕咬着嘴唇,虽然有些亏心,可是为了弟弟和自己的性命,她也只能狡辩了!反正拖得一时是一时!
“真是尖牙利嘴!”杨鲲鹏也气急了,可还没等他在开口,敲门声响起,有锦衣卫来见。杨鲲鹏将人叫进来,那锦衣卫在他耳边耳语两句,杨鲲鹏一惊,继而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锦衣卫离开,杨鲲鹏看着小燕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怜悯:“小燕,你可知刚才那人告诉了我什么?”
小燕一愣,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又想锦衣卫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于是皱眉摇头道:“这奴婢如何能够知道?”
“你弟弟刚刚被人在护城河里发现,已是溺毙多时了。”
“啊!你、你骗我!”小燕一惊,下意识的便指着杨鲲鹏脱口而出。
“骗没骗你,你去见了就知道了。”杨鲲鹏摇摇头,“你弟弟的尸体如今就在顺平府衙里……”杨鲲鹏话没说完,小燕已经疯了一样冲出了书房,仆人要拦,被杨鲲鹏伸手止住。
“你们去她房里收拾了东西,都给她送过去吧。”
“大人,您就这么放过她了?”一个仆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世上,活罪总是比死罪难受。”就像多年前的大本堂讲读师吴镇,被赵璞下令回家“养病”,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每两年就中了风,嘴歪眼斜,走动不能。他的几个儿子在他健康的时候都孝顺无比,一等他躺在床上,人还没死呢,就开始争夺家产,前年吴镇刚咽气,与其说是病死的,不如说是活活气死的……
而小燕虽然年轻,但除非有一天他自己想明白了,否则受活罪的时间只能比吴镇更长——她的弟弟,根本就是因为她的放纵而死的!
杨鲲鹏叹息一声,子震出事,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疏忽而引起的呢?子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受的活罪不会比小燕少。
小燕发疯一般一路跑到了顺平府衙门,衙门的差役却不让她进门,要不是后边杨府的仆役赶到,说不准便拿她当疯婆子打上一顿。
有衙役带她到里边去认尸,小燕虽然一个劲的在嘴里念叨着“不是我弟弟,不是我弟弟”,不过现实是残酷的,撩开尸体上的白布单,草席上的尸身虽然因为泡水而发胀,再加上些烂泥污物,有些看不清面目,但小燕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弟弟呢?
一阵天旋地转,小燕昏死了过去!
假情报借着虎头的手传了出去,可对方却比想象中凶残得多,大概是看着最需要的情报到手了,虎头又没用了,干脆来一个杀人灭口。杨鲲鹏虽然有些憋闷,毕竟虎头年纪确实还小,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正好在他郁郁了两天之后,南边海上的战报传来,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逐渐陷入繁忙的杨鲲鹏也就将这姐弟俩事情抛在脑后了……
xxxx
灿京
胡和鲁昨天听李怀说冯子震已经说话了,不过他还有些想不通,反正时间长着,可缓缓图之,最好晾一晾他,短期内不要再去找他。
但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胡和鲁就忍不住了。他还没听过冯子震的声音,便是昏迷的时候,那人也紧咬着嘴唇,只偶尔发出几声破碎的呻吟。但就是那声音,在胡和鲁听来,也比他过去拥抱的任何女子在床上的娇吟更动听。他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要不然听他叫自己“殿下”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