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时,下一瞬,覆盖在他身上的不是男人的身体,而是一件轻柔,宽大的披风,将他的身体整个包裹了起来。正当他一脸迷茫的时候,听见了从脚下传出的声音:“抬腿。”下意识的,他抬起了左腿,然后,被人捉住。惊讶之下,雾松低头,就见正在脱他鞋袜的某人。“另一只。”依言去做,果然另一只脚的鞋袜也都被脱了下来。现在他是赤着脚,全身光溜溜只披着见披风站在大厅上。
颛孙仪站起来,看着他头上的簪子,是上好的白玉:“簪子是你的吗?”
雾松唇露苦笑,摇了摇头。他着全身上下,都是匆忙之间从别人的身上弄来的。
颛孙仪自然将那簪子拔下,头绳扔掉,不管他一头长发披散下来。
“名字,告诉我!”
“……雾松……”
“不是这个。对了!”颛孙仪想起了那卖身契,于是将契约从怀里掏了出来:“柳敬晟?”这名字听着耳熟……颛孙仪略沉思,猛然想起十年前,晴国柳玮柳将军战败身死,但家人却莫名获罪全家问斩,只一个十二岁的儿子降为奴籍留了性命的事。这个他因为已经年近三十的男人其实不过二十二岁而已……
雾松,或者以后都叫柳敬晟,听见长久不见人呼唤的名字浑身一震,深深低下了头,似是要将自己藏起来。
“这么说我倒是拣到宝了!”说罢便将柳敬晟打横抱了起来,“都转过身来,走了!”众人转过了身子,跟着颛孙仪就要朝外走。
“东西……我……有东西……”柳敬晟,颤抖着拉着包裹着自己的披风,双眼哀求的望着颛孙仪。
一头好好的猎鹰,给弄成了只鹌鹑。颛孙仪撇撇嘴,转身又进了青流斋,“告诉我方向!”
顺着柳敬晟的指点,颛孙仪一路腾越,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他的住处,或者说柴房。推门进去,房间看的出来已经用心打扫了,但扑鼻而来的仍旧是一股浓烈的霉味,还有着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想想柳敬晟身上稀奇古怪的伤口,不难知道这腥气的由来。放柴的地自然不会是地板或石板地面,而是黄土地,于是,颛孙仪仍旧没让柳敬晟落地,而是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我帮你拿。”压住了想要起身的柳敬晟,颛孙仪说。
柳敬晟默默的点头,指向了柴垛。
于是,在颛孙仪搬开柴禾,掀开墙上两块砖之后,找到了一个长长的布包——是一把剑。果然接过布包,柳敬晟将它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然后朝颛孙仪点了点头。
传家的宝剑,这是父亲的好友给他的父亲唯一的遗物,也是十年来,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颛孙仪再次将他抱在了怀里离开了青流斋,这是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而接下来,他不知道他还能呆过一个十年吗?!
皇帝下葬,提前一天公卿王侯们就要作准备,寅时刚过众人就要入宫。一个一个的拜过皇帝的遗体,然后吉时到,全体启程前往皇陵,午时,开始祭祀大典。别看这些事情说来简单,实际上却是再罗嗦复杂不过。
所以,大部分人提前数天,甚至半月开始作准备。可是,这大部分人里,不包括颛孙仪,当然他的武功还达不到避谷,但是三天四天的不吃饭对他还是没什么干扰的。但是,大清早起床还免不了的。
宋廉帮他着衣的时候,柳敬晟拿着本书坐在一边看。但是,颛孙仪知道这人其实一直在往这边看。这几天他并没碰他,因为现在不是时候,也是因为他一直在观察宋廉的反应。所以,自打柳敬晟“进门”他就是死拉活拽着每天晚上都把两个人一起弄到了床上跟自己睡。说实话,这种左拥右抱的感觉……是男人就喜欢!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宋廉只是第一天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和害羞,从第二天起,除了上床的时候有些面红耳赤的,而且死活都是背对着他,然后就没什么反应了。他当然知道宋廉不可能是那种痛哭流涕,跟他玩命的人,可是这种丝毫看不出吃醋和生气的反应,让他男性的自尊有些很受伤!
“敬晟,你也跟着一块去。就当郊游了。”
“是。”虽然不过几天,但是柳敬晟已经改变的相当大,至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浅浅的笑意了。
各路诸侯王的卫队自然有地方停留,但是去里面拜见晴帝的遗体却是只有领头人能够进去。于是,在众人或惊异、或鄙视、或审度,总之各种各样的目光中,颛孙仪将柳敬晟从自己怀里放在了地上,然后自己也下了马,准备跟随着人流走。
“祖宗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一个老头忽然斜道里窜了出来,指着颛孙仪的脸就骂,“你还有脸来见先帝,见你的叔叔伯父,各位兄弟,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