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听他语气,卢斯就知道,这人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既然如此那就好。淤血其实是一种根据个人体质不同,需要恢复的时间也严重不同的伤势。尤其脑袋上的淤血,卢斯个人打架的时候也磕出过青枣来,一个多月下去,青是不青了,可一摸还是能摸出鼓包来。
齐秀才被打得失去意识,固然这有手法和位置的关系,但也绝对比当时卢斯只是被磕疼伤得重。
卢斯走进了房里,说好了可以让卢斯来看的齐秀才瑟缩了一下,毕竟现在这样子看不见卢斯那张没啥攻击性的小白脸,只能感觉到他身材高大了。
卢斯摸了摸他的后脑,果然找到了一个不大的鼓包。
“一击即中,还真是个熟手。多谢。”
“客气。”齐秀才笑了笑。
“齐秀才,你可还记得,这些人……比如那个胖大之人,是什么时候走在你身后的吗?你在药铺买药的时候,可说过自己要去做什么?”
“这……真是不太清楚。我在药铺买药的时候……坐堂的孙郎中在后宅呆着,药铺里除了掌柜的和伙计,没什么其他人。至于我要去做什么……伙计和掌柜的跟我道了两声喜……问我还要点别的什么?我说不需要了,要去买肉。就那么说了一句。”齐秀才皱着眉边思索边答。
“那么当日有谁知道你这趟出去,是要先买药再买肉的?”
“倒是不少,街坊邻里都知道。”
“齐秀才,你当日还能买药又买肉,那为何这转眼间就落到这般田地?”开口叫价颇为昂贵,就算不是开阳,普通的县城,那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愿意给孕妇买安胎药,买肉吃的。
“可、可不说吗?”
“齐秀才,你就没觉得不对劲吗?这还不到两个月,你先是被抢劫,然后就落得如今这下场,明摆着这是有人在算计你。在下是不关心你怎么样,但抢劫你的那群人明摆着干过不只一趟买卖,以后还得干下去,而算计你的人,八成认识他们。”
齐秀才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我……我……”他哆哆嗦嗦半天,才深吸几口气,把话说了出来,“反正也只是些丑事,诸位大人要是不觉得污了耳朵,那就、就听吧。”
齐秀才爹娘早逝,不过父母在世时,就给他娶了妻子尹氏,又有一处开阳的房产,他虽然屡试不中,但也不是混吃等死的人,给人算账、给小孩子上课、卖字画、替写信,这些书生能用来糊口的营生,他就没有不干的,所以,齐秀才也算是不愁吃穿,生活和美。
但他有个小舅子,叫尹带娣的。尹带娣早年也曾经上进过一阵,可是不知道从哪交了一群坏朋友弄得吃喝嫖赌俱全,后来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总之就是跟着他自己的兄弟离开了开阳。甚至尹家老两口过世,他也没能回来送终,还是齐秀才这个女婿给摔的盆。直到三个月前,尹带娣突然就回来了。
不过,除了更壮实一些,脸上多了一道可怕的刀疤,他依旧是跟离开的时候一样,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棍。
但不管怎么说是自家的小舅子,岳父岳母过世的时候,也一直记挂着这个儿子。如今他回来了,齐秀才也不能不管。幸好老两口的房子一直给他留着,尹氏也一直去那边打扫。如今他回来了,不用开火,就到齐秀才这边吃喝便好。
可没想到,不过几天,尹家的老房子就给卖了,尹带娣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刚高兴了两天的尹氏日日以泪洗面,以至于昏厥。齐秀才匆忙起了大夫来,才知道尹氏不是伤心过度,是有了身孕。
这个孩子,也让尹氏打起了精神。毕竟弟弟再怎么要紧,也比不上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齐秀才自然也高兴,可是尹氏大概是怀孕开始的那段时间没有在意,又恰好赶上尹带娣回来,大悲大喜太过,所以极其受罪。齐秀才又请了大夫来,给尹氏开了安胎药,他当即就去买了,结果就碰上了遭人抢劫的事情。
不过,他那天带出来的银子本来就是要花用的,只是如此,坏不了他们家的生活。可谁知道,他那妻弟尹带娣回来了,还是让人打得鼻青脸肿,右胳膊被割了长长的一条血道子,跟他回来的是两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原来是尹带娣赌输了钱,欠了人家的大笔赌资,他还不出钱来,险些被剁了胳膊,是他再三求饶,人家才愿意让他出来求借。
尹氏当场就因为情绪激动昏厥了过去,齐秀才虽然怨他这妻弟太过胡闹,可也不能看着他不管。可谁知道一问之下,这妻弟欠了人家五百两银子。齐秀才大惊,问他之前买房子的钱呢?那尹带娣道,原本其实只有一百两,他卖了房子正好能还钱了,可是他一时手痒,把卖房的钱也给输了,之前的利息,加上他赌红了眼又借贷了许多,这才有了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