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她的睡颜看起来并不安稳,薄唇微微抿着,眉头也皱起来。秦何坐在她身边看了一会,伸手想去抹平她皱着的眉,不过手指还没有碰到陆柒的脸,一个声音清脆的男声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主夫大人请少爷过去,说是有事情商量。”
秦何的手一下子就收了回来,他转过身来,站在玄关处的是伺候南阳帝卿的小侍青竹,当初跟着南阳帝卿嫁过来的都喊他一声殿下,原本秦家的人和后来添进来的俱是叫他主夫。
他收手的时候,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陆柒,对方唇依旧抿着,因为醉酒的缘故,面色还有几分潮红,睫毛也只是轻轻颤动,呼吸轻而平稳,应该刚刚并没有被青竹的声音唤醒。
这厢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不过青竹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屏风后头隐隐约约的人影,看不到人脸更看不到软榻上躺着的陆柒。虽然隔着屏风,但陆柒在那里安睡的事情青竹也是晓得的,他的声音也不敢大了,喊了一句便站在玄关处等着秦何。
秦何换了身上占了酒气的衣衫,又穿了件嫩黄色银丝掐边的羊绒春衫,用先前秦燕备着的温水净了脸,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南阳帝卿找他倒也没有为别的事,照旧念了几句两个人圆房的事情,又教导了秦何家宅中的事情,便道:“那先前在宴会上的表现,可是子臻她教你的?”
秦何点点头,南阳帝卿叹了口气道:“你先前说放下了明真,爹还不信。如今看来你倒是真不在意她了,即便是子臻她教的,依着你的性子,若对明真有意,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表现落她的面子。这总归是好事,不过爹精力有限,等过几日便是你妻主去赴琼林宴。宴会之后再几日她便要上朝。你得尽快学着立起来才行。”
秦何却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个东西也要学吗?”
“怎么能不要,这凡是王公贵族的,你看哪个人家的正君会整天待在宅子里不走动的,朝堂上的事情咱们不管,这内宅里你得抓的严严实实,你和子臻还没孩子,等有了孩子,洗三抓周满月酒不能都丢给下人来办吧。咱们府里是不能出那些妾侍的。但你要是一直没有孩子,陆柒拿无后这一条,免不了在外头找男人。”
这龌龊内宅的事情秦何这几年也见过不少,秦牧只有他爹一个,他自然也不会愿意和别的男人分享一个女人,即便他不喜欢陆柒,也难以忍受陆柒去找别的男人,当下怒目道“她敢!”
“她如今自然是不敢的,但以后呢,你们要是成婚十年还没个孩子,只要不是女子的毛病,律法规定,即便是入赘的女子也有权利纳妾的。”秦何不喜欢他提圆房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他这个当爹的却是不得不提的。
“娶夫当娶贤,你以前没成婚,爹也不拘着你的性子,但你如今已成婚。你的作为,代表的是秦家也是你妻主的面子。我不要求我儿做个贤良夫,那崔氏儿郎主动为自己的妻主纳夫侍的事情爹也不想你能够做的来,但求你能治得住家宅安宁,便是爹将来不在了,你也能管得住家,应付得了那些诰命正君。”
秦何眼圈有点红:“孩儿知道爹一番苦心,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快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他如今虚岁二十,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南阳帝卿十五生的他,如今刚刚三十出头,看着也就像他兄长,他是从来没想过南阳帝卿会离开人是这种情况的。
后者拍了拍他的手:“不说就不说,你今天回去好好想想,明日起每天抽两个时辰,过来和我学管理家宅的事情,等过几日子臻便要赴宴,先从这种事情开始学着吧。”
南阳帝卿也没有留秦何太久,便起身去负责这谢师宴的后续事宜。秦何在原处枯坐了许久,还是陆柒醒了之后,听了仆从的话才过来寻他。
因为醉酒的缘故,这会她还有些头疼,只图个清静,也不欲和人吵闹,难得看秦何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只,浑身还透着几分寂寥,明明画的是明媚的妆容,看神情却有几分委屈。她心下便软三分,凑过去柔声道:“爹方才和你都说些什么了?”
秦何摇摇头,抿着嘴不发一言。
陆柒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也没那个耐烦心思去哄他,径直伸手出来:“春寒料峭,你穿的单薄了些,随我回去添件外衫。”
秦何一动不动,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她便要收回手来。
在她收手之前,秦何抓住了她的衣袖,然后把手放了上去,拉着她起了身:“过几日赴琼林宴,宴会上无论有多好看的男人,你都不准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