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当年皇后娘娘也曾经吩咐过自己……

心内一合计,她挺起胸脯,冷笑道:“殿下,洗衣裳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你要是不满,把这堆衣裳洗完了,想找总管,还是皇后娘娘,都可以。”

话锋一转,恨声道:“不过现在呢,还是先把这堆衣裳洗完吧。”

夏成蹊侧了侧头,冷不丁抓了把皂粉朝她脸上撒去,王嬷嬷被皂粉进入眼中,眼珠子火辣辣燃烧,“哎哟”一声,连忙扑到井边,颤颤巍巍吊上来水桶慌忙清洗,脸上白扑扑的粉末遇水溶化,黛黑的眉毛软趴趴弯成虫子,整张脸霎时间开了染衣坊。

周围婢女见状,耸着肩,掩面而笑,窃笑声传入王嬷嬷耳中,鼻孔喷出一股白烟,气哄哄地往夏成蹊撞去。

夏成蹊闪身躲开,反手揪住她头发,王嬷嬷惨叫一声,挥舞着臂膀击打夏成蹊,夏成蹊人矮,侧头远离,竟然没打到,脚下一用力,她还未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腿上钻心疼痛,整个人便跌落在地上,坠得尾巴骨开了裂。

“好你个小子。”王嬷嬷凄厉大骂,瞥见盆中搓衣板,猛地拿过来往夏成蹊脚上打去,夏成蹊纵身一跳,堪堪躲开。

“啊”又是一声惨叫,原是夏成蹊双脚踩在搓衣板上,压的她手指紫红出血。

夏成蹊冷哼一声,从搓衣板上下来,又一手将她按在洗衣盆内,溺死在水中的蟑螂蜘蛛粘在她乱麻一样的头发上。

“你竟敢这么对我,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王嬷嬷厉声逼迫。

夏成蹊抓住她胡乱挣扎的手指,只一用力,又是连连惨叫,王嬷嬷已经没了嗓子干嚎,只是小声求饶:“殿下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吧,奴婢该打,奴婢该打。”

见夏成蹊只是紧紧拧着自己胳膊不撒手,王嬷嬷情知今天这一劫难逃,连忙倒豆子一般把往日自己欺凌夏成蹊的事情统统数了出来,额头咚咚磕在盆内。

饶是她如此痛哭流涕,指天发誓,如果自己再敢欺上瞒下欺负殿下,死后便堕入十八层地狱,仍不能令夏成蹊挪开一指头。

在接受的原主记忆中,这王嬷嬷是头一个令原主恨之入骨的小人,动辄奚落大骂乃是家常便饭,寒冬浣衣一天一夜更是屡见不鲜,甚至连原主每月例银,也是刚一到手便被这小人搜刮一空。

婢女原先见母夜叉王嬷嬷在夏成蹊手中落得如此狼狈,心中皆是大块不已,过了一会子,见夏成蹊仍旧紧紧揪着王嬷嬷不放,方才察觉是事态不对,唯恐出事连累自身,因而连忙偷偷派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婢女顺着墙角跟溜走告信。

夏成蹊正是酣畅淋漓还报往日仇恨时,却突地听一人喝道:“你做什么!”

闻言,夏成蹊扭头望去,不由双眼收缩,陈总管!

舒畅的骨血瞬间沸腾,灼烧得夏成蹊有些难受,慢悠悠松开王嬷嬷,夏成蹊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摇头笑道:“陈总管怎么来了。”

那小婢女本是打算请侍卫过来,谁知一头见陈总管迎面而来,便连忙把他请来。

陈总管本是怒气冲冲,见这小丫头没眼色冲上来,正要发作,听闻是冷宫那一位在浣衣院中大闹,当即半信半疑带人赶了过来。

一进门瞧见夏成蹊卷着袖子,将脑满肠肥的王嬷嬷按在盆中,一时只觉不可置信,当即断喝制止,又见后者满不在乎收回手,心内惊惶起来,这皇孙平日畏畏缩缩卑怯胆小,今日怎么一反常态,如此淡定自若。

莫非是自以为那日落水受惊,便抓住了我的把柄不成?

陈总管笑了笑,上前几步,故作一副恭敬之态,昂着头道:“殿下,这是怎么了?王嬷嬷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您如此生气?”

一听此言,夏成蹊挑着眉上下打量着他,惊得陈总管不由打了个哆嗦问道:“王嬷嬷在宫中多年,劳苦功高,便是王嬷嬷犯了什么小错,殿下就算要处置王嬷嬷,也不应该这般对待。”

王嬷嬷此时也缓过气来,拨开挡在脸上的发丝,一口气爬了起来,扑在陈总管面前,哭天喊地道:“总管明鉴,奴婢得总管此言,便是死了也甘愿,奴婢并未犯什么过错,只是殿下不知怎么地看奴婢不顺眼,竟将奴婢倒头惯在洗衣盆内,使劲撞奴婢脑袋,奴婢现在都还晕乎乎的。”

“王嬷嬷快起来,有话好好说。”陈总管退后数步,小心躲避王嬷嬷衣袖上的水渍,口中不住安慰。

见有陈总管安慰,王嬷嬷应了一声,从地上起来,用衣袖擦干脸上污水,又对着夏成蹊哭道:“殿下,这些年来奴婢一直精心伺候着殿下,奴婢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只管直说,奴婢年来,身子骨不比从前,经不住您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