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沉沉,树影斑驳。
伽陵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蹲在那只大樟木箱子里面。老毕蜷在一边,一愣一愣的:“你干吗塞给我一支笔啊?”
他手上还攥着蘸了墨水的画笔,自己却一点也不记得刚才还在给射鹿城画图画。迦陵暗暗好笑,凡人就是凡人,不知道刚刚那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沧海桑田了。
“天哪——”老毕低呼一声,“他怎么还在那里!”
那妖魔在枫香树上,背对着他们坐着,黑色的大氅遮住了身体。只有两条腿挂在外面,无意识的晃动着。
迦陵已经明白了一切。然而当她看到他的背影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淇风,淇风,他是在那场天劫之中堕入魔道,从而变成最最邪恶的血魔的么?他终于还是为射鹿承担了怨恨之毒,从此沉沦百年。
“怎么办啊?”老毕使劲儿的拉着迦陵的袖子。
“嘘——”迦陵打了个手势。她想起来自己带来的随身包袱还放在桌上,于是轻轻从箱子里跳了出来,把绳子解开来。一只淡紫色的纸鹤悠然飞起,穿过窗牖,从破落的庭院中和枫香树的树影间翩然飞过,停在那人的肩上。
血魔捉住了那只淡紫色的鹤,默默的凝视着,忽然一滴泪水从那张丑陋不堪的面庞上滑下。他回过头来,看见一个苍白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
“你不是要找溟月么?”
他点点头。
“我带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