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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灵骞在上面听得心冷如冰,心想广州是当时南汉王国的都城,而南汉却是个稀奇古怪的地方,不知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可怖的秘密。这时久未开口的范夫人终于柔声道:“相公,洞庭派与我们范家一向交好,怎可不给人留面子?今晚的事,就此揭过不提罢。王少侠,解药可以给你,但你以后别再来了。”

怪客呆立不动,并不理范夫人。突然,他大喝一声:“范定风,今日你我同归于尽吧!”蒋灵骞听见底下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刀剑鸣响。这一回,却听得出除了怪客的一柄短剑之外,尚有两把大刀。范定风改使双刀了么?蒋灵骞又听了一会儿,分明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轻柔的脚步声。原来范夫人也参战了。她不由得心中愤懑不平,从烟囱口探出头往下看。

怪客且战且退,此时正好跳到了正对着烟囱下灶台上面,范氏夫妇从两翼攻上。只见怪客居高临下,短剑一抖,凌空而落,直击范定风的天灵盖,正是那招横空出世的“鸿飞冥冥日月白”。剑刃上青芒隐动,剑风厉不可当,一望而知是使正宗洞庭剑法的高手。蒋灵骞暗暗喝彩。范夫人见丈夫躲不过,不由一声惨叫。眼见剑尖离范定风的头顶只剩了不到一寸,怪客的手臂忽的一软,竟将剑落到了地上。范定风见他竟在紧要关头蛇毒发作,不禁大喜,上前一脚将他撂倒。正要大刀加颈,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断喝:“好不要脸,倚多为胜!”

范氏夫妇大吃一惊,料想怪客有强援到来,竟不禁退了一步。就在此时,一条白晃晃的绸练从大烟囱中甩下,就势卷住怪客的身子,“嗖”的一声又拉了上去。动作快的不能再快,只一眨眼功夫怪客就消失了。

范定风惊骇之下,顾不得煤灰肮脏,从大烟囱中爬了上去,一面呼喝着:“来者何人?”范夫人也紧随其后。

当然是蒋灵骞救了那个怪客。她本来打算先撒一把绣骨金针,再下去把范定风夫妇杀个落花流水。转念一想,还是别露行迹的好,连那一声断喝也太多余。于是放出飞雪白绫卷了怪客就走。她顺手点了怪客穴道,拎起他身子,脚下放出“玉燕功”拼命的跑。等范氏夫妇爬到房顶,她早已掠过几棵大树,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范定风运起内功,送出声去:“何方朋友深夜造访寒舍,何不留下万儿来?”

蒋灵骞料想他拍马也追不上自己,只是快跑。范定风又道:“尊驾在舍下大显身手,却连名字都不留下,当真是不把风雨双侠放在眼里么?”

蒋灵骞听他声音越来越远,知道他没追来,也懒得理他,却想:风雨双侠又是哪里来的人?然后想起范夫人闺名好像叫做“飞雨”,忍不住偷偷好笑。

范府大厨房的屋顶上,只剩下一脸一身煤灰的“风雨双侠”——范定风和宋飞雨,怅然立着,倒象是戏台上抹了黑脸的尉迟恭。

蒋灵骞兜了一个圈子,以防有人暗中跟来。看看绝无危险了,就提着那怪客回到了废园中。沈瑄却在院中等着她。蒋灵骞点的那穴道出手很轻,沈瑄内力深厚,一会儿自解了,见蒋灵骞久不回来,不免焦急。

“离儿,这是做什么?”沈瑄看见蒋灵骞拉了个受伤的蒙面人进屋,放在椅子上,惊呼道。

蒋灵骞道:“大哥,他中了丐帮的五步金环蛇毒,你救得他么?”

沈瑄搭了搭怪客的脉,道:“不妨,这跟钱丹中的蛇毒一模一样。我配有解药,给他吃一粒就是了。”当初徐栊请沈瑄为钱丹治毒,沈瑄找出解药后,回家又配了十几丸带在身上,不想此时又用上了。那怪客身上毒性发作,本来十指乌黑,舌头发僵。服下解药后,呕出了一口黑血,渐渐缓过气来。蒋灵骞笑道:“大哥,范定风要是知道他们丐帮的独门剧毒,竟然被你配成了解药专救他的对头,还不气个半死!”

怪客此时能说话了,冷冷的看了沈瑄和蒋灵骞两人一会儿,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蒋灵骞道:“见义勇为呀!”

怪客道:“我知道你救我不会有好心。但我有话在先,你杀了我也罢,却不能要挟于我!”

蒋灵骞笑道:“可我救你来,正是为了要挟于你呀!否则费那个力气干什么!那,你记住了,你若答应我呢,将来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其实我也很讨厌范定风的。你若不答应呢,我连穴道也不给你解,直接就送回范定风那里了。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

“你不用说,”怪客道,“这就把我送回范定风那里好了。”

蒋灵骞倒不知所措了,当然也不能真的将他送回去,大家沉默一会儿,她忽然道:“真是的,你长什么样子,我们还从未见过呢!大哥,烦你把灯拿过来。”说着拔出长剑,挑向怪客的蒙面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