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季如蓝道,“范公子此举大快人心。小女子与那妖妇也有父母大仇,她又害了我师兄。我正想找她晦气,只恨手无缚鸡之力。老伯,你这就带我上天目山。”
红梅仙子与韦长老相视一笑。吴越王妃仇人恒河沙数,季如蓝这话倒没引起他们怀疑。韦长老拿出解药,两人服了。红梅道:“那你们俩就随我走吧!”又瞪了季如蓝一眼,“你想要弄鬼,那可是没门!”
季如蓝冷笑道:“初次见面,说这种话,我不和你计较。我弄不弄鬼,将来你就知道了。”她望了望钱丹,只见他面朝墙壁,想来气得发晕,遂道:“表妹,我要去报仇了。你自己先回家,叫姑妈不要为我担心。”
钱丹愕然,韦长老道:“这位小妹不去么?”
季如蓝微笑道:“她还小,什么都不会。这事太危险,我不想带上她。”说着将一只小小的药瓶塞到钱丹手里:“你的病未好,回家记得吃药。”钱丹知道那是自己身上所种的毒的解药,几乎傻了。
“不行!”红梅仙子喝道,“她既然知道了我们的事,就不能放她走。”
季如蓝一挑眉毛道:“你这道姑,不要太霸道!”
韦长老打着哈哈道:“姑娘,我们不能不小心。”
季如蓝咬着嘴唇,道:“如此就同去好了。表妹,走!”大家出了门来,翻身上马,朝山上迤逦而去。钱丹满脑子晕晕乎乎,只得任人摆布,也不敢想就这样见到范定风这些人会有什么后果。忽然想到:“这些人都是要去害我妈妈的,妈妈一定还不知道,那可怎么办?”
他不想到这里还好,一念及此,身上的汗一阵一阵的往下淌,紧紧盯着红梅仙子的背影,想找机会逃。就在这时,红梅的坐骑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红梅仙子一惊,慌忙跃起,万幸没摔个大跟头。只见那马口吐白沫,怎么也站不起来。
钱丹还在发愣,季如蓝挥起一鞭,狠狠的抽到他的马身上。那马长嘶一声,驼着钱丹飞也似的跑了。红梅仙子又气又急,她轻功虽然说得过去,但要追一匹快马,还是不够火候。她一把扣住季如蓝的手腕:“妖女,是你下毒害我的马!”
季如蓝毫不畏惧:“不错,我一定要让我的表妹脱身。你的马中的毒不立即救治,一个时辰就会断气。”
红梅仙子只觉得指间那只手腕纤细柔软,分明一点力道也无。偏偏她对这个没有武功的少女,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能杀了她,反而不得不防着她的毒药。她只好看着季如蓝给自己的马灌下解药。一忽儿,马好了,两人一起上山,再不交一语。
天目山腰上有一所古刹兰若寺。寺藏在深山里面,四周古木森森,山峦巍峨,山下根本看不见房舍。兰若寺建于南朝萧梁年间。唐以来抑佛重道,古寺香火不继,渐渐就废弃了。这时,范定风却把这兰若寺打扫了出来,作了会聚英雄的大本营。上山的一路上岔道重重,只在隐秘处标有暗记,若非事先约定,根本找不到路。临近寺院,又有几处关卡盘问,暗地还伏有高手窥探。不过红梅仙子是武夷派名宿,江湖上颇有清誉,一路带了季如蓝进去,没受什么阻拦。
寺门不朝南,却开在东边。入门一扇巨大的照壁,照壁后游廊回转,尽极曲折幽晦之妙。红梅仙子见没有人出来迎,心下暗自不喜,旁边一个丐帮弟子赶快过来道:“仙姑,范公子今天大摆筵席,大家都在大雄宝殿里哪。我带您老人家去!”
“走开!”红梅仙子一扬拂尘,那丐帮弟子几乎摔了个趔趄。原来红梅仙子虽然只有中人之姿,却最恨人家说她老。现下她正不高兴,这丐帮弟子居然还来捋虎须。季如蓝只当没看见,跟着红梅就噔噔噔的奔到了后面。
大雄宝殿两边,一溜儿摆下四排圆桌。正是酒过三巡,范定风离了席,在各桌敬酒。他一领黄衫,语笑焕然,一幅大将风度。忽然抬头看见门口的红梅仙子,连忙招呼:“九虚宫的红梅仙姑也到了,幸甚幸甚!”红梅冷冷一笑,范定风又道:“在下这里忙得紧,有失迎迓,请仙姑海涵!仙姑上座!”就把红梅领到了左首第一张桌子,加了一个座。桌上已有了红梅的师弟红兰道人,天童寺的两名长辈武僧等,俱是出家人。
季如蓝立在堂下,等着范定风盘问她。忽然席间一个少年美妇走了出来,拉着季如蓝的手道:“如蓝妹妹,你怎的来了?”
那少妇正是季家姐妹的表姐周采薇,现已嫁作庐山派少侠楼狄飞之妇。范定风举事,庐山派不欲插手,又不好不理,就只派了小弟子楼狄飞夫妇前来。季如蓝已有多年未见周采薇了,却仍是淡淡道:“山下那个老头子叫我来做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