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定风似是不信的一笑,旋即长叹道:“倘若这一回,我们能找到这张地图,则胜算又多几成。”
“范公子担这个心做什么,区区一个迷宫而已。”站起来说话的是丐帮的曹长老,“咱们这么多人,锄头铁锹,砸也把她的迷宫给砸烂了,哈哈!”
本来吴越迷宫是大家的一块心病。曹长老这么一说,众人哄堂大笑,心想着急也无用,索性先不理他。
范定风心里却另有盘算,绕过几张桌子,走到季如蓝身边。
方才大家在说沈瑄的事情,季如蓝都恍若未闻,只是和周采薇低低的讲话。范定风笑道:“季姑娘既然来了,在下就斗胆请姑娘帮一个忙。”
季如蓝似乎点了点头。
范定风恭恭敬敬道:“姑娘既得洞庭沈氏医术真传,想来对吴越王妃的无影三尸掌之毒,是有办法解得的。”无影三尸掌,也是群雄闻风丧胆之物,一时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了季如蓝,巴不得她马上就把无影三尸掌的解药双手奉上。
不料季如蓝白了他一眼,不作回答。范定风甚是尴尬,碍着周采薇之面又不好发作。周采薇遂帮着问道:“妹妹,你可有法子?”
季如蓝抬眼道:“范大公子,刚才有人在底下说什么夫什么妇的。你先杀了他,咱们再商量。”
此言一出,群雄又是哗然,当下有人吵吵起来:“胡说八道,想要挟我们么?”
“这丫头什么人,竟敢在咱们面前说这种话!”
“沈瑄的人,一般也是妖女,先杀了她还差不多!”
混乱之中,那个口出恶言的人自己出来了,却是丐帮一个香主,姓张。那人铁塔似的身子,黑压压的挡在季如蓝前面:“妖女,你想杀我,是不是?”一只鹰爪就向季如蓝胸前抓去。
周采薇知道季如蓝武功已失,一时大惊,反手就向张香主的手腕擒去。同时远远的有人怒喝:“住手!”
张香主闪身躲过了周采薇的擒拿,也就没有抓住季如蓝。回头一看,喝止他的人却是红梅仙子。红梅冷笑道:“你们这伙人,说是共襄大事,义倒妖妇。却在这里不三不四的讲死人的闲话,还好意思向小姑娘出手!”原来红梅一向看不惯曹止萍等人武功有限,却老是婆婆妈妈倚老卖老。她今日自觉受了冷遇,正是气不顺,季如蓝不管怎么说是她带进门的,可不能由得人欺侮。
范定风也很恼季如蓝,但周采薇虽然武功不高,楼狄飞可坐在旁边,得罪了庐山派后患不小。何况还加上一个红梅仙子!他走上来,笑道:“老张,你果然口无遮拦了些。当着沈公子师妹,还是陪个不是罢!”
张香主嚷嚷道:“我说他们奸夫淫妇,难道错了么?那姓沈的淫贼,算是哪根葱,要我赔不是,等下辈子罢!”
楼氏夫妇和红梅仙子顿时变了脸,连范定风也觉脸上无光。季如蓝似乎始终未动一下,只冷冷道:“他不赔罪就算啦!”
大家不解,只有红梅仙子心里一凉,她可知道这丫头的厉害。只见张香主的一张黑脸,渐渐转成了青黄色,仿佛滴油的黄蜡。忽然按住了右腹,在地上打起滚来。季如蓝退开几步,道:“这‘摧肝断肠散’,是我替师兄赏你的,只消熬得一个时辰,你的肝脏就会烂成一团泥浆。你辱我师兄在天之灵,须得对了他的灵位三跪九叩,再割了你那条不烂的舌头为祭,我才给你解药。”
群雄见这羸弱苍白的少女,竟然如此辣手,一时还想不出什么办法。楼狄飞劝道:“季妹妹别这样,毒药不是闹着玩的。沈兄在时,可不会这么做。”
季如蓝冷笑道:“师兄就是心肠太好,他知道的毒药成千上万,从来不用,只是治病救人。如今他死了,别人反以为他没什么本事,放心大胆讲他的坏话。我偏要为他正名,偏要让人尝尝他的厉害之处。这些闲事,你们贤伉俪不管,我可要管!”说着大步走开,以示不用楼氏夫妇照应。
楼狄飞暗暗对周采薇道:“你这表妹的脾气,像足了蒋灵骞,只是比她还要倔强心狠。”
周采薇摇头道:“此事恐怕难以善罢,如何是好?”
季如蓝倚在油漆剥落的释迦牟尼像前面,朝着一众英雄冷笑。范定风怒道:“季姑娘,你随随便便害人性命,以为我们会放过你么?”说着挥掌欲上。红梅仙子离他较近,拂尘一扫,把他挡了回去。
季如蓝道:“我身上的解药有十几二十种,待会你杀了我,可以一种一种试。试上十天半个月,总能知道哪一种对症。不过,我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药。”
“不必了!”张香主忽然从地上跃起,摇摇晃晃的朝季如蓝走来。大家看见他满面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衣衫都染黄了。季如蓝兰花指一挑,指了指旁边一个蒲团:“快拜我师兄。”张香主的拳头握得喀喇喀喇响,然而终于跪了下来。季如蓝得意洋洋,从腰间拔出一只匕首擦了擦,准备割他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