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定风瞧着大势将去,盘算着如何挽回败局,忽然冲了过去,一把挽住韦长老的胳臂,笑道:“韦长老,你辅佐九王爷登基,功不可没呀!”
韦长老知道范定风心狠手辣,极有决断,被他制住之时,惊得瑟瑟发抖。他毕竟处事老练,表面上仍旧装着一脸和蔼,笑道:“公子说哪里话!我一向按着公子意思来办事的。”这句话,一方面是为自己掩饰,另一方面却是向范定风示好,表示愿意听他号令。
范定风微微一笑,道:“海门帮主带着人赶过来了。丐帮别的弟兄们呢,还在宫里吧?”
群雄一听,纷纷紧张的站了起来,有人刀剑已然出鞘。这一殿的江湖好汉,多是与钱世骏较接近的,如镜湖派,还有像武夷派这样中立的。而外面的海门帮和丐帮,却是范定风的铁干臂膀。而丐帮的高手昨夜入宫,此时尚未撤出,留守在各重要部门里,随时听韦长老号令。此时范定风如要将局面扳回来,虽不免一场恶战,胜算仍是不小。关键却要看韦长老肯不肯再帮钱世骏了,可是韦长老在范定风手里。
韦长老摇着头,拿不定主意。钱世骏似不在意,端起一只茶杯,悠悠然抿了一口,忽然“乒”的一声,杯子在地上打得粉碎。
这是掷杯为号。范定风只身涉险,也想到钱世骏在殿外设有伏兵。他拉住韦长老,迅速往外退,靠在殿门边。突然,屋檐下闪出一道霹雳,打在范定风头顶。范定风始料不及,跨出大门的一条腿不觉又收进门槛。那人的剑法招式精妙,凌厉之极,“刷刷刷”连环三剑,把范定风逼开。韦长老瞅了个空子,推了范定风一掌,脱身而去。
“九王爷,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范定风的笑声中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愤懑,“你召集帮你大忙的江湖朋友聚会,竟然在屋檐下暗伏杀手!”
杀手正是那个神秘的何先生,依然是一顶大帽遮住了半张脸。何先生清朗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屋檐下设埋伏,是为了对付南唐的奸细!”
范定风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藏头缩尾,你的身份来历清白么?钱世骏竟敢豢养这种人为爪牙鹰犬!韦长老,你若能匡扶正义,我从前说过的话……”
“算了,”何先生笑道,声音竟然脆如银铃,令人极不舒服,“你向你手下许诺的荣华富贵,金银财宝,我都已经给了他们了。你不过是南唐皇帝私交的朋友,连个正式职位也没有,你的话真能够兑现么?而九王爷已是现成的吴越王,能够给他们的比你的还多、还稳妥。到了这个时候,你总不至于希望他们抛弃已然到手功名利禄,为了你那些虚幻的许诺再拚一次命罢!”
这番赤裸裸的剖析,把范定风噎得说不出话来。
何先生又道:“实话告诉你,今天你看到的这一切,是我和你的丐帮朋友早就商量好的。难道你从没想到过,昨晚韦长老若不是跟着九殿下一同进宫来,哪能这么快摆平宫内的王亲国戚、大小官员?我们本来想,让你去八卦田杀了妖妇,在江湖上大大的再出一回风头,亦不枉你跑这一趟了。没想到你功夫不济,杀不了她,还得靠别人出手。”
范定风精明一世,这一回居然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美少年手里。他撇了一眼韦长老,只见他远远站在钱世骏身边,甚是安然自得。此人原是他的心腹爱将,现在却似全不知世上有他这人,在边上作冷眼旁观。范定风自主持丐帮以来,呼风唤雨,叱诧江湖,何曾想过有一天遭人背叛孤立无援?此番兴师动众,到头来铩羽而归,一无所获,苦心经营了几年事情,反而一夜之间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就算全身回到金陵,他又如何向南唐皇帝交代!
“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范定风怒道,一双厉掌,狂风乱云般向钱世骏身上招呼去。
钱世骏没有接招。何先生猱身而上,手中的剑光一闪,接下了范定风的一招“无边落木”。范家的三十六路金风掌法,刚猛有力,气象森严。此时范定风作困兽之斗,背水一战,简直就把自己的一双肉掌变做了两柄钢刀,一时风声大作,黄沙滚滚。一众围观的武林高手,只觉得凛凛罡风劈面而来,不觉暗自惊叹:“范家的传人到底不是浪得虚名,幸亏不用我去给钱世骏护驾。”却不知那个面貌温雅秀美的何先生,如何招架。
何先生这还是第一次在群雄面前显山露水,一招“无边落木”,被他长剑一荡,风卷残云的化了去。范定风原不知道他武功深浅,此时一交手,察觉他竟是劲敌,顿时收了狂慢之心,小心应付。众人观看何先生的剑法,一时议论纷纷。此人的功夫竟然看不出来历。从招式上看,回转如意,变幻无方,似乎是一种颇有渊源的上乘剑术。偏偏剑意上却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戾气,阴邪无比。何先生走得是以柔克刚的路子,范定风掌风虽狠,却难以招呼到他身上。只见他攻守趋避,诡计频出。范定风的掌力竟然被他牵制的无处施展,一掌掌落在了空处,看似步步进攻,其实连守势也渐渐顶不住。周围人纷纷道:“想不到武林又出了个高手,被钱世骏罗致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