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她双颊如烧,愠怒地低骂了一句,猛地调转车头,冲入草地,等到保时捷消失在风雪中后,才熄灭引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汽车广播里说,这是欧洲千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今夜将有一场暴风雪。她打了个寒噤,咬着唇犹豫了两秒钟,终于颤抖着指尖,摁下了手机储存已久的那个号码。“it's ti”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002章 星星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暖意无处寻觅

——泰戈尔

不到六点,伦敦已陷入沉沉的夜色里。风越来越大,雪花纷乱地飞舞,扑落在窗玻璃上,融化成冰水,蜿蜒滑落,窗外的点点灯光随之变得浮动迷蒙起来。

丽莎·苏格拉底举着望远镜,凭窗凝望。庞德街两旁的人行道堆积着厚厚的白雪,行人寥寥,橱窗里的圣诞树与霓虹灯倒映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偶尔驶过几辆汽车,卷起蒙蒙雪沫,然后又重归于寂。

斜对面就是苏富比伦敦拍卖行。二楼灯火辉煌,正在举办“梵高·最后一年”拍卖前预展。

这场拍卖会预热了四个月,炒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就算对艺术毫无兴趣的贩夫走卒也被吊足了胃口。最终获得竞拍资格的仅六十八人,这六十八人除了各缴纳一百万美元的保证金之外,还经过了重重严格审核确保没有混入缺乏诚信的捣乱分子。

预展以鸡尾酒会的形式进行。从二楼的窗口望去,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徜徉在七幅梵高的油画前,有的彬彬有礼相互致意,有的听着专家指点介绍,附耳密密私语。

丽莎缓缓地移动望远镜,视角转到了屋顶,转到了停在路边的汽车,又转到了街角的电话亭与咖啡店,然后接着朝庞德街的北端扫去。

国际刑警行动极为神速,从中午会议结束到现在不过短短六个小时,便与英国军情六处达成紧密合作,安排了一百多名特警与神枪手,乔装成游客与行人,隐蔽在街区各处。只要一声令下,就算是一只老鼠从阴沟里蹿出来,也会被瞬间打成筛子。

“苏格拉底小姐,”罗伯特·塞吉塔里亚斯探过头,贴着她的耳根呵了一口热气,低声说,“以你对国际犯罪组织的经验,你猜‘盘古’与‘太岁’将如何抢夺梵高的这幅遗作?是暗地里乔装成买家竞拍,还是明刀明枪地强取毫夺?”

丽莎脸颊一阵烧烫,鸡皮全都泛了起来。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在里昂一路尾随自己不说,上了飞机,还故意找借口跟自己旁边的特警调了个座位,不管她如何冷若冰霜,始终涎皮笑脸地搭讪。好不容易脱身到了这儿,他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如果不是任务在身,他又偏偏是这次行动的主负责人,真想抽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转身走人。

“你的经验这么丰富,我又怎敢班门弄斧?”她强抑住气恼,转身坐回到电脑前,闪闪反诘,“你还没告诉我,‘太岁’和‘盘古’为什么要抢夺这幅油画,你又是从哪儿得到的确切消息?”

“有人说,这幅画隐藏着人类历史的终极奥秘,谁得到它,谁就能阻止2012年世界末日,”罗伯特拖过一张椅子,坐到她身边,笑嘻嘻地眨眼,“至于是谁说的,我可不能告诉你,除非我们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房间里的另外四个特工觉察到两人间的微妙情况,互相使了个眼色,暗觉好笑。一个是出了名的“圣女丽莎”,虔诚贞洁的天主教徒;一个是拈花惹草的风流浪子,就算对只母蚊子也会唱首爱的赞诗,这两人搅到一起,简直就像是莎士比亚的爱情喜剧。

丽莎瞥见他们暧昧的笑容,更增羞恼,皱眉问:“吉米,人面识别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完成了90%,还有七个正在扫描。”坐在她对面的胖子咳嗽了一声,将数据库的成像结果同步传送到丽莎电脑上。屏幕上出现了68张竞拍宾客的面孔,其中61张人脸的右侧均已显示一张全球与之最为相似的护照照片,注明彼此的相似度与身份等详细资料,另外七张人脸仍在旋转比对中。

从系统的分析结果来看,这68名贵宾大多都是各大拍卖行的熟客了,三分之一是阿拉伯与俄罗斯的石油富豪,三分之一是伦敦与华尔街的金融巨鳄,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互联网时代的it新贵。只有这身份尚未明确的七人是从未参加过竞拍的陌生人。

这时,其中一张宾客的头像突然停止旋转,右侧出现了三张与之对应的照片。丽莎心里一沉,呼吸瞬间顿止。右侧的第一张照片来自这位竞拍贵宾护照,根据国际刑警的资料,此人姓名babang handono,出生于东南亚某岛国,25岁,据说是该岛国某亲王的私生子,二分之一华人血统,极为神秘而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