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鲧神庙崩塌,羽山自爆,这艘“诺亚方舟”内部繁衍了几千年的远古生物全都随之毁灭了,风神翼龙又怎么可能活着来到这个羽山之外的世界?

翼龙似乎发现了他们,低头盘旋,狂啸着急速冲落。继而尖叫如潮,无数怪鸟掠过楼顶,随着它一齐转向俯冲,其中不少是羽山里见过的鸟类始祖。众人尖声狂呼,更加没命地四散奔逃。

sela已经将油门踩到最底,布加迪如脱缰野马,沿着朗普敦路一路朝西南飞驰。但跑车速度再快,终究比不过这数以万计的飞鸟。车顶、后窗“咄咄”连声,飞溅起重重血浆,鸟群撞击在车身上,不断地反弹抛起,前赴后继。

昆西怒吼着探出身,手持冲锋枪,对着后上方密集扫射。

尖叫连声,鸟尸暴雨似的簌簌砸落。然而鸟群就像发了狂似的,非但不惊惧,反倒迎着枪声尖啸俯冲。转眼之间,昆西的头部、肩膀、手臂就被它们凿得鲜血淋漓。

风神翼龙咆哮着低掠而至,双翼拍扫,犹如掀起一阵狂风,跑车右侧双轮猛地离地拔起,惊险万状地在雪地上单侧疾驰。昆西朝它连扫了几梭子弹,全都被它们闪避开来。

那怪物显然被彻底激怒了,狂啸着踏爪飞奔,疾追在后,接着突然张翼飞起,狂飙似的朝着他们旋转扫击。它翼展近二十米,如此平张着急速旋转,力量之狂猛超乎想象。

“乓!”后窗玻璃瞬间粉碎,丁洛河呼吸一窒,重重地撞向车顶。整辆跑车凌空翻转,被掀得飞出三十几米远。

这次撞击极为惨烈,车子落地后,依旧底朝天向前滑了十几米,车驾完全变形,两个轮子不知飞到了哪里。sela被弹出的安全气囊震晕了,昆西更是直接一头撞碎了挡风玻璃,浑身鲜血,昏迷不醒。

丁洛河被压在变形的车顶下,迷迷糊糊,一动也不能动,腥热的鲜血顺着额头滑入眼睛、口鼻,热辣辣地睁不开眼,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狂风呼啸,刺耳的鸟叫声中依稀夹杂着摩托车的轰鸣,越来越近。

过了一会儿,十几辆黑色的哈雷摩托呼啸而至,绕着布加迪转了几个圈。两个黑衣人下了车,手握武士刀,慢慢地走到跑车边,俯身低头,将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群鸟盘旋,哈雷骑士们齐声欢呼,有人用法语大叫“砍下他的脑袋!砍下他的脑袋!”很快呼应四起。那两个黑衣人一个掀起他的头发,另一个高高地举起武士刀,不知喊了一句什么,周围又响起如沸的欢呼。

黑衣人双手握紧武士刀,对准了丁洛河的脖子即将砍下时,左侧突然传来一声野兽似的怒吼,昆西浑身鲜血飞跃而至。

他虽然受了重伤,爆发力却仍极为惊人,瞬间就将黑衣人扑倒在地,夺过武士刀,反手一转,将那人的头颅劈得冲天飞起。接着翻身急滚,一刀将另一个黑衣人的斩断,然后反向又是一刀,将其死死地钉在雪地里。

鲜血喷得昆西满脸都是,他背起丁洛河,摇摇晃晃地站直身躯,纵声狂吼,遍布白纹青鳞的脸扭曲变形,就像是地狱里外出的魔鬼,在闪电的照耀下,更显得恐怖。

哈雷骑士们全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被他凶狂的气势震慑,竟然不敢上前。有人突然高声大喊:“下地狱去吧,撒旦!”举起来复枪,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枪。

昆西身子一晃,接着“呯呯”连声,右腿、左肩又中了几枪,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右手却始终紧握着插入雪地的长刀强撑着不肯倒下。

“呜——突突突——”两辆哈雷摩托轰鸣着疾冲而至,第一辆迎面撞中他的胸口,将他和丁洛河猛地掀飞出十几米远。不等他爬起身,第二辆摩托立即又风驰电掣地从他身上碾了过去,然后是第三辆、第四辆……欢呼啸叫,不绝于耳。

丁洛河侧着脸趴在地上,看着昆西几次起身,又几次被撞飞倒地,泪水模糊了视线,怒火如烧,却发不出声,一动也不能动。

冰凉的雪花随着狂风扑面飞舞,一片片地黏在他的脸上,冰凉入骨。他的右手食指微微一跳,接着左手的三个指尖又是一跳,血液就像冰层下的暖流在缓缓流动。

风声、鸟啸声、惊呼声、呐喊声、摩托车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震天彻地,但他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脑子里反反复复始终在回荡着神秘人当日的话语,“你就是主宰一切的上帝,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必须先拯救自己!”

他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香港,回到了从楼顶朝着半山急坠而下的时刻,仿佛看见自己右手手指的蛇戒闪耀着碧光,和体内的经脉连成一片,电流似的窜过全身,化作了遍体青鳞,仿佛听见神秘人说:“宇宙即我心,我心即宇宙。你是你,你是一切,你是风火水土,你是天地万物,当你和宇宙同化一体,就能跳出灵与肉的界限,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