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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大呼救命。脚步声却突然停住了,直到我喊的喉咙嘶哑,几乎又要晕过去,才重新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

到我上方时,脚步又停住了,冰块震动,冰碴簌簌地掉在我脸上。“嘭”的一响,亮光刺目,架在上面的几块大石、冰棱突然全部被掀开。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酸的泪水直流。

一片湿漉漉的东西贴到我脸上,热气扑腾,夹着难以形容的腥臭味。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起来了,大叫一身睁开眼睛,一个巨大的黑影背着光,矗立在上,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那个黑影发出低沉嘶哑的吼声,漫漫地朝后退了两步。余晖斜照在它身上,我猛地打了个机灵,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恐惧。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不管是纪实频道,还是现实社会里。它高三米,浑身白毛,身体像一个巨大的猿人,却偏偏长了一个狰狞的狗头,一双通红的眼睛阴冷的盯着我,吐着舌头,獠牙毕露。

“你是说……你在明永冰川遇见了狗头人?”听我说到这里,苏晴再一次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并打断我,“你肯定那不是幻觉?”

“绝对不是。”我摇摇头,撩起左臂的短袖,给她看肩膀上那三条紫红黑色的伤疤,“这个抓痕就是那狗头怪物留下的。它一把就将我从雪地里抓了起来,摔怪飞出十几米远,就算是姚明也没辙力气。”

苏晴伸出手轻轻的触碰我的伤疤,温软细腻的指间划过皮肤,酥酥麻麻,我心里一跳,从耳根到脖子全部烧烫。虽然以前也曾和女朋友有过亲密的举动,但从没有这种触电的感觉。

幸好她在低眉沉吟,没有注意到我的窘样。我定了神,继续描述当时的情景。

狗头人将我摔飞在雪地上后,并没有立即扑上来,而是双手捶胸,仰天发出凄烈可怕的怒吼。

过了一会,周围地上出现了几百条蜿蜒的长线,不断凸起陷落,朝我急剧地聚拢。

“噗”的一声,一条五颜六色的东西从几米外的雪堆里飞了起来,咬在我的手臂上。接着第二条。第三条……几十条全都腾空蹿起,咬在我的手上。脸上、脚上……疼的钻心入骨。

蛇!我寒毛直乍,大叫着跳起身,双手狂乱的拍打,将那些长虫生生揪了下来。那时我太惊慌,忘了蛇牙有倒钩,这么生拉硬拽只会将自己连皮带肉的扯下来。

那些蛇嗅到血腥味儿,更加发狂,接连不断的弹冲跃起,咬在我身上。不到半分钟,我全身上下已经被几百条长虫咬中。任凭我如何扑打、翻身打滚,它们始终死死咬着,绝不松口。如果有面镜子,我现在一定像只浑身长满长毛的惊恐野人。

我经常远游写生,知道不少野外求生与对付野兽的常识,蛇怕火怕烟,怕刺激性气味的东西,比如酒精、烟草、雄黄等等。我包里到时有打火机和一瓶二锅头,但那时惊怖如狂,只记得就拼命拍打,哪里还想得到这些?

雪地上的蛇越来越多,四面八方飞速游来。我朝着冰川下游狂奔,不断摔倒,翻滚,爬起来继续奔跑……那些蛇始终穷追不舍。狗头人到时没有追来,远远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来时的“路”已经被崩塌的冰雪封住了,冰川右边是大片的雪崩锥,再往下就似乎落差近四十米的冰瀑布,冰瀑布下是深蓝色的堰塞湖。

我在潭边缘踉跄急停,大风刮来,几乎站立不住。几个石子沿着冰面飞弹而落,溅起大多的水花,寒意从我的脚底直冲头顶。

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不是疯了就是不要命了。但人固有一死,比起被数以千计的蛇群活活咬成白骨,还是这个开的爽快些。我后退几步,闭上眼睛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

“啪”的一声,首先是脚骨,像是断了,接着五脏六腑受到水压的强烈挤压,口鼻腥味直涌,森冷刺骨的湖水立刻灌了进来,撇着差点断气。

我汩汩吐着气泡,沉到七八米以下,睁开眼,灰蓝色的水底影影绰绰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水太冷了,冷的如同冰窖。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转了几个圈,慢慢的朝湖面游去。那些蛇似乎也受不了了,纷纷松口,漂浮在我的周围像一湖茂盛的水草。

浮出水面后,身上的蛇全都游开了,沿着岸石往草丛里钻进去,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浑身打颤,身上到处都是蛇牙的咬痕,有的已经变成青紫色,这些蛇每条都是色彩斑斓,看似剧毒无比,但如果真是毒蛇,我早该翘辫子了,不会除了疼痛,感觉不到任何的麻痹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