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玄小童面面相觑,哑然失笑。看来这是飞船设定的“起床模式”。不知道舱房顶部是什么材料,竟然无需开启、闭合,就能起到透明天窗的效果,忒神奇了。
推开休息舱的舱门,再往前走,是一间篮球场大小的圆弧形驾驶室,顶部与四周全是透明的舱窗。船头倾斜,陷在泥地里,除了上方,舱窗外全是黑漆漆的泥土。一道接一道的闪电透过天窗,将驾驶室里照得雪亮。
沿着舱窗,环绕着银白色的金属操作台与胶囊式座舱。操作台设计得极为简洁,只有一圈嵌入式的led大屏显示器,与二十四台监视仪相连接,可以看见船舱各个部位的情况。
我仔细扫视了一圈,监视仪里没发现什么人影或异常情况,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管这艘飞船搭载的是外星来客,还是地球上的某国秘密科研人员,他们都已经弃船离开了。
这些人走得很匆忙,所有的仪器都没来得及关闭,沙沙声时断时续。屏幕上红色的字符不断地跳跃着,似乎仍在等待着下一个指令。
操作台上没有任何键盘或按键,所有的指令显然都是通过胶囊座舱来完成的。胶囊座舱一共十二个,座椅连着透明的水品头罩,有点儿像赛车游戏的街机,除了小巧的方向盘,右侧还有一个操纵手柄。
玄小童跳进胶囊座舱,拨了几圈方向盘,又握住手柄前后左右地摇晃,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明知飞船上只有我们,他还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洛河哥,我听巴士上的人说,司马台发现的外星人头大身小,不到一米五高,刚才那些床舱每个两米多长,里面的头罩和正常的摩托车头盔差不多大小,和那些外星人的体型根本不匹配。你再看这些座舱,如果真是给侏儒外星人用的,方向盘和操纵手柄就不该这么设计,座位和脚踏板间的距离也不该这么长……”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许多疑点,比如舱门的旋转开关离地太高,操纵台仪表板与显示器的角度也明显是为正常体型的人设计的。地球上的人种尚且存在着高矮胖瘦的巨大差异,外星人和我们有同样身材的概率就更小了。
想不到他年纪这么小,心却这么细。我赞赏地竖起大拇指,捏了捏他的脸颊。
玄小童的嘴唇被挤得嘟了起来,满脸晕红,“啪”地拍开我的手,嗔怒地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假装观察座舱的仪表板。那不好意思的神态好玩极了,真想再捏他一把。
“滴……滴……滴……”不知道他又摁到了什么开关,操作台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闪烁的字符。
玄小童“咦”了一声,睁着大眼睛,全身猛然僵住了,我顺着他的视线瞥去,心也跟着往下一沉,差点儿叫出声来。
那些闪烁的字符非常奇特,既不是中文,也不是阿拉伯语、希伯来语或任何一种拉丁字母所拼写的语言,而更像古埃及的象形文字,简直……简直和我们在“魔屋”地道里所见到的那些壁字一模一样!
玄小童胡乱摇了几下手柄,屏幕闪烁了一会儿,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似乎是一个女人在对着摄像头记录视频日记:“今天是201……月18日,距离……光年……我们到……第三天,还没……”
那声音轻柔低婉,似乎曾在哪儿听到过,可惜画面急剧抖动,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声音也始终断断续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画面似乎卡住了,那女人的脸容一帧一帧地跳动,我仔细一看,头顶发炸,浑身寒毛瞬间全都立了起来。
苏晴!
飞船屏幕上的这个女人,竟然是葵画廊的女主人苏晴!
※※※
苏晴是我见过的最有女人味儿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显露出难以模仿的优雅与妩媚。自从上海见过一面后,我总是对她念念不忘,经常梦见和她翩然共舞的情景,梦见她流盼的眼波、似有若无的微笑,还有转身时那飞扬的裙角。
屏幕里的她短发素颜,穿着白色宇航服,表情凝重地坐在胶囊座舱里,和我记忆里的埃及艳后判若两人。我脑子里一片乱麻,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在反反复复地想着,她怎么会在这艘飞船上?现在又在哪里?
画面抖动了一会儿,渐趋平稳,声音也清晰了不少。苏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今天是2012年11月18日,距离……”
我心里又是“咯噔”一跳,2012年?她说的是2012年11月18日?我来司马台那天是2010年的7月28日,在“魔屋”待了一晚上,误入此地,又在湖边的森林里昏迷了三天,满打满算今天也不过是8月1日。飞船撞落在这儿肯定是发生在今天之前的事儿,她怎么会说成是距离现在还有两年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