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狂吼着旋身翻转,想要将他甩飞出去,双翼拍击在海面上,惊涛喷涌,飞溅的浪花如同暴雨般蒙蒙洒落。
潜艇剧晃,我脚下一个趔趄,沿着倾斜的甲板翻身急滚,如果不是昆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己经被劈头盖脑打来的浪头卷了下去。
众人踉跄爬起身,为高歌呐喊助威。他双手紧紧地抱住那怪兽的脖子,随着它腾空冲起,又重重地撞落在波涛里,几次差点被飞旋着抛甩出去,却又在最后关头稳住身形,险象环生,引得我周围惊呼不绝。
那时苏晴离我只有几步远,那双幽谷深潭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高歌,第一次流露出紧张的神情,时而蹙眉,时而又泛起难以察觉的微笑,就像一个母亲关注着镁光灯下的孩了,忑忑、担忧,又掺杂着温柔的甜蜜与骄傲。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就像这迷雾里的大海一样难以捉摸。我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如此着迷;不知道为什么明知她的心上人不是我,仍然为她的一颦一笑如此牵肠挂肚,黯然神伤。
那一刻我心里甚至钻过毒蛇似的嫉妒与愤恨,希望巨蜥狂龙将高歌撕成碎片但我不得不承认,即使在对那小子恨得牙根痒痒的时候,仍不得不为他的勇气和身手所震撼。
几个起落后,他已经摸透了巨龙的脾性,双腿牢牢地盘缠住它的脖颈,昂首捶胸,野兽似的朝天怒吼,声音之雄浑狂野,甚至盖过了骑下的怪兽。
手电筒的光柱照在他的脸上,双眸血红,眼神凶暴,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额头上凸起的那两个犄角似的尖骨,随着青筋一跳一跳地搏动……比起那天夜里在上海所见到的模样,更加狰狞恐怖。
接着他一翻身,飞快地攀上了巨龙的头顶,右手银光一闪,不知道将什么东西插入了它的头顶。那怪兽全身猛一收缩,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凄烈咆哮,发狂似的团团乱转,冲天飞起。
它速度极快,转瞬间就没入了重重云雾,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高歌的声音从那片苍茫里遥遥传来:“谁想亲眼看一看鲧神庙与水晶头骨,就跟我来!”
※※※
从他跃上巨龙颈背,到乘龙腾空而去,不过短短两分钟。抬头上望,白雾里黑影憧憧,数以百计的巨蜥狂龙平张双翼,从各个方向朝我们冲了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相隔尚有几十米,己经能感受到那泰山压顶似的超强冲击力,狂风挟卷,压迫得我呼吸窒堵,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回到舱里去!全都退回到舱里去!”苏晴的叫声被风浪彻底盖过了。海面沸腾了似的,不断地掀涌起冲天大浪,颠得潜水艇东摇西摆。众人弯着腰,跌跌撞撞地爬向舱门。
两只狂龙率先冲到,尖利的咆哮声震得耳膜都快破了,巨翼狂飙似的从头顶扫过,将几个人撞得凌空飞起,大叫着直坠海中。
sela拉住我另外一只胳膊,朝着上方连开了几枪。那只狂龙似被击中,在空中痛吼着翻了儿个转儿,一头撞落海里,“嘭!”惊涛喷涌,巨大的身子正好砸在潜艇的边缘,差点儿将整艘船掀得翻转飞起。
甲板上又湿又滑,剧烈摇晃,又有几个人大叫着跌入海里。昆西身手敏捷,一手紧紧地拽着我,一手抓住苏晴抛来的绳索,三步并作两步,蹿到舱门边,将我一把塞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抓住把手,船身又是一震,我额头磕在门沿,金星四冒,直接从悬梯“乒乒乓乓”地摔入舱里。
天旋地转,风浪声、枪声、咆哮、惨叫声不绝于耳,海浪瀑布似的从舱门冲泻而入。
潜艇几次高高抛起,又重重地砸落在波涛里,颠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翻过来了。
等我终于抓住立杆时,苏晴、昆西、sela等人也已跳入船舱,旋紧舱门,打开备用电源。
每个人都浑身湿透,或多或少受了点儿伤。昆西为了掩护我,背部被巨蜥狂龙的爪尖划了条长近两尺的口子,皮肉全都翻了起来,穿裹的兽皮全被鲜血浸红了,触目惊心,好在没伤到脊柱。来不及仔细检查,只能先简单地清洗消毒,包扎伤口。
清点人数,只剩下了八个人,这意味着除了高歌之外,还有九个人坠入海里,生死不明。透过潜望镜朝外看,波涛如倾,云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除了满天尖啸扑落得黑影。
那些狂龙前赴后继地俯冲而至,试图将潜艇抓起,幸好船身形如尖梭,通体由至为坚硬光滑的合金制成,无从下手。但在它们这么接连不断的疯狂撞击下,潜艇外壳仍不免如被鱼雷猛轰,多处扭曲变形,不断地传来“卡卡卡”的金属挤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