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大喝道:“前面是本族禁地,擅入者严惩不怠!”那人听若不闻,倏地凌空踏步,冲入浓雾之中。

众人齐声大喝,十几道狂猛汹汹的青光白气凌烈飞舞,天地陡亮,雾霭破散,眩光刺目流舞。刹那之间,白帝的“大九流光剑”、西王母的“天之厉”、龙神的“青龙印”、拓拔野的断剑、祝融的紫火神兵、陆吾的“开明虎牙裂”、姬远玄的钧天剑……一齐出手!

那人翻身飞舞,轻叱一声,周身绿光迸放,手臂扬处,一道六丈余长的翠光轰然横扫。

“轰隆隆!”山壑间轰雷回荡,气浪炸飞,光芒炽白,天地突然变作惨碧颜色。那人倏地一震,喷出一口鲜血,借助那气浪推送之力,背扛窫窳,急电似的朝南渊深处坠落,瞬间不见踪影。

众人骇然,心头一齐泛起连串的森寒疑问:此人究竟是谁?竟能以一人之力,抗击当世十余绝顶高手,安然逃出重围?他又为何要将窫窳抢走,逃入这凶险难测的昆仑禁地?

群雄骑鸟盘旋,裂壑尖牙林立,白雾森森,深不见底。一阵寒风从渊底倒卷狂舞,雾霭迷离,仿佛从地狱中呼啸而出的阴风鬼霾,吹得众人鸡皮疙瘩浑身泛起。

陆吾摇头沉声道:“渊深三百仞,到处都是凶兽毒雾,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拓拔野怅然心道:“窫窳既与那神秘人一齐消失南渊,科大侠生死之谜也从此再也无法揭开来了。”隐隐之中,又觉得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龙神俏脸惨白,在寒风中摇曳不定,突然格格笑道:“科大哥,你放心,这次我绝不会放你走了!”红衣翻飞,突然朝渊底闪电冲落!

众人大惊,拓拔野心下一沉,待要反手抓握,已然不及,大叫道:“娘!”热泪蓦地迷蒙了眼睛。

雾迷深壑,风号寒渊,唯有余音溺溺,淡淡在耳。

群雄面面相觑,白帝慨然叹道:“好一个重情守义的奇女子!”西王母闻言脸色微变,蓝眸中闪过黯然神色。

冷风吹来,拓拔野心中森寒悲戚,空空荡荡。他自小父母双亡,流浪大荒,遇到科汗淮,敬爱崇仰,一如父亲;后来又与龙神戚戚投缘,心中早已将她视为娘亲,此刻,眼睁睁地望着龙神不顾一切地追随窫窳尸体冲入这凶险深渊,消失不见,自己又仿佛回到从前那无亲无戚的孤儿情状。

想到龙神对自己嫣然疼爱,轻唾笑骂的情景,拓拔野蓦地悲从心来,热血上涌,叫道:“白帝、王母,得罪了!”蓦地驾御太阳乌笔直电冲,朝渊底急坠而去。

风声呼啸,大雾层层离散,耳畔隐隐听见纤纤、姑射仙子等人的惊呼呐喊。拓拔野咬牙心道:“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出娘来。”

霜风如刀,扑面割裂。白蒙蒙、冷飕飕的雾气大浪似的从他身旁轰然拍过,汹涌上冲。他仿佛急速地坠入一个寒冷而深不见底的梦魇里。

太阳乌怒吼悲鸣,突然颤抖起来,翅膀掮动渐转无力。拓拔野微微一惊,蓦地想起陆吾所言,渊壑中尽是邪瘴毒雾,急忙运气输入太阳乌体内,将那浊恶之气硬生生逼了出来。

念力扫探,却不觉自己体内有何异状;又想起自己前几日中九冥尸蛊,迄今浑然无事,心中陡地一动,终于想通,心道:“想不到流沙仙子给我下的那许多毒苗,竟让我成了百毒不侵之身!”

一念及此,再无顾虑,当下振奋精神,封印太阳乌,御风下冲。

※※※

夜色初降,这深渊之下早已幽黑混沌。雾气愈重,淡绿色的邪瘴毒气缭绕弥散,寒冷而阴湿。风声呼呼,野兽凶狂的吼浪排山倒海似的响彻着,越来越清楚分明。

拓拔野下坠之势越来越快,又不知渊底究竟是什么地形,唯恐稍有不慎撞得重伤。当下鼓舞真气,双袖挥舞,将白雾瘴气劈卷开来,火目凝神,四下探望。

南渊上小下大,宛如壶状,此刻扫望,竟已浑然不见边际。拓拔野朝右下方拍出一掌,绿光电舞,过了片刻才响起一声轰隆回荡。默测距离,拔足飞掠,朝彼处御风冲去。到了近处,果然瞧见尖崖险石,嵘然壁立。

拓拔野正要攀附崖岩,忽听雷鸣怪叫,雾进霭散,一群长翼怪兽轰然冲出,朝着他暴雨似的扑来。“蓬蓬”闷响,无数道幽蓝、赤红的火焰汹汹喷舞,照得四下一片明亮。

拓拔野正没好气,喝道:“走开!”身势不停,急旋定海神珠,护体真气蓬然鼓舞,断剑如虹,青光电舞。

轰然震响,冲在最前的四只毒角翼龙被剑光劈碎,绞散迸飞。火焰四射倒卷,那群怪兽避之不及,纷纷着火,登时皮焦肉蚀;怪叫悲鸣,冲天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