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道一时语塞,楚狂歌却幸灾乐祸地纵声大笑,道:“妙极妙极,一夜之间,道门第一山就变成了道门第一坟场。我一介妖魔,能和道门三派在阴间大团圆,也算不枉此生……”
“团你奶奶个圆!”李芝仪截口骂了一声,转而朝张天师喝道:“张思道,眼下情势非同寻常,咱们先攘外而后安内,有什么仇怨,等过了今夜再说。你快解开唐丫头的经脉,将这酸秀才从丹炉里放出来,咱们一齐灭了这楚老妖怪,再联手斩妖除魔!”
众龙虎道士一凛,均觉大有道理。
李芝仪、唐梦杳一个是道门散仙,一个是真仙翘楚,洞外妖魔虽多,只要有这二人联手相助,己方即使没有胜算,逃生的机会至少可以大增。
当下众人纷纷望向张思道,心怀期待。
张思道目光闪烁不定,沉吟不语,心想:“我在他眼前做了这些事,这老牛鼻子又岂能善罢甘休?何况以他贪婪啬吝的性子,断断容不得外人知道天地洪炉的下落。错过今日良机,要想得到轩辕三宝可就难于登天了!哼,妖魔纵然再多,我也能安然脱身。但放出这老牛鼻子,却是后患无穷。”
刹那间,他心中转过了万千个念头,终于决定放手一搏,森然道:“逆贼李芝仪,你和妖魔勾结,刺杀陛下,又设下这奸恶陷阱,戕害同道。我若放你出来,岂不是纵虎归山,自寻死路吗?”脸上一肃,喝道:“龙虎弟子听令!宁可战死华山,也绝不与妖魔逆贼妥协!先杀了这道门败类,再合力冲出洞去,斩妖除魔!”正义凛然,气冲云霄。
众龙虎道士心中虽然忐忑,口里却轰然应诺,纷纷叫道:“诛灭败类,斩妖除魔!”
楚易一愣,想不到如此生死关头,他还说得出这等颠倒黑白、不知廉耻的话来。
只有楚狂歌哈哈狂笑,连声称快。
李芝仪气怒交加,哇哇大叫,半天才回神骂道:“我咧!‘涨死’,你还真是‘老太婆靠墙喝粥听更梆——卑鄙(背壁)无耻(无齿)下流不知到了极(几)点’!好!好!我看你怎么活着走下华山!”
“这个就不敢劳李道兄操心了。”张思道长眉一挑,悠然道:“等我将李道兄与楚妖人的元婴金丹炼烧出来,合着唐仙子的女贞元丹一齐吞下,再加上这轩辕三宝护体,就算洞外有十万魔兵,又能奈我何?”
楚易闻言大骇。此刻李、楚二人的元婴困在太乙元真鼎内,太乙元真鼎又藏在乾坤元罡壶中,乾坤元罡壶在他的丹田里,而他又在天地洪炉中。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与两大神器就像这丹炉内的悬胎药鼎,重重相套,而李、楚两人的元婴就像是金丹仙丸。再难提炼的金丹,也有九转功成的时候。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可没有炉内的青铜药鼎那么耐烧。
李芝仪怒笑道:“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这酸秀才体内有两大法宝守护,你能烧掉几根毫毛就算你本事!”
张思道微微一笑道:“是吗?倘若如此,这天地洪炉我不要也罢。多说无益,咱们骑着毛驴儿看道经,走着瞧吧。”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面三寸来长的芭蕉铜扇,默念法诀,“呼”地一声,铜扇碧光闪耀,越变越大。
李芝仪“咦”了一声,又惊又怒道:“这不是南海木道人的巽风震雷扇吗?怎么会到了你手里?他奶奶的,敢情木道人不是死在魔门妖类手里,而是死在你这龟儿子剑下!”
“李道兄此言差矣。修道之人,死不死的多不中听。我帮他尸解得道,渡过大劫,他应该感谢我才是。这扇子就当是谢礼。”
张思道笑咪咪地神色自若,右手一翻,掌心中又多了六颗赤红色的珠子,彤光流离,灿灿夺目,彼此触碰之时,火星四窜,隐隐有风雷咆哮之声。
李芝仪吼道:“六一离火珠!原来昆仑双真也是死在你手上的!他奶奶的,你……你……”狂怒之下,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狂歌大笑道:“老牛鼻子,‘谋宝害命,栽赃嫁祸’不是你们道门正派常干的手段吗?一丘之貉,半斤八两,你可别说你从没做过!”
张思道微笑道:“楚天帝所言极是。李道兄,你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抢走的宝贝可比我多得多啦。不过你放心,等我帮你兵解之后,你的那些法宝,我也会好生照料的。”话音方落,指尖一弹,六一离火珠呼啸着射入铜炉的饕餮巨口内,火焰顿时变成刺目的蓝紫色。
在龙虎道士呐喊声中,张思道双手紧握巽风震雷扇,猛力一挥。
“呼!”
银白色的气浪狂飙似的急冲而出,炉火顿时轰然高窜,直冲洞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