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人中龙凤,它是茶中乌龙,都是至尊至贵之身,自然相象……”
裴永庆知道他在讽刺自己和宣王两帮人,都在玩命似的争取他的支持,心中恼怒,脸上却依旧笑容可掬,续道:“不过,即便是长在峭壁上的岩茶,也知道如何因地借势,牢牢地抓住每一个缝隙,生根求存。王爷,你说是么?”
楚易心想说了这么久,戏也演得够了,如果再玩下去,让裴中书看透自己的真实立场,只会给自己增加一个强敌。
当下扬眉微笑道:“裴中书这番话至情至性,说得很有道理,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眼见裴永庆脸上闪过淡不可察的喜色,他心中忽地一动:“他奶奶的,这老狐狸既敢敲我竹竿,我索性顺着竿子往上爬,借他的竹竿一用。”
话锋一转,微笑道:“不过……就算孤家有心相助康王,也需得让天下人心服口服才是。眼下有一件事迫在眉睫,若不尽快解决,对康王的清誉只怕会有莫大影响,少有不慎,还会被诬为叛党……”
裴永庆目光闪动,淡淡道:“王爷说得可是唐梦杳唐掌门一事?”
楚易一凛:“老狐狸果然厉害。”对那淡雅温柔的上清仙子,他原就有心相救,不仅要让她毫发无伤地离开魔窟,还要帮她恢复名节,洗清冤屈。眼下机不可失,岂能错过?
哈哈一笑道:“不错!眼下朝野都在哄传唐掌门与魔门楚狂歌勾结,陷害同道,图谋叛乱,结果连虞太掌门也一起连累了。茅山派与康王,与裴大人向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可半点也马虎不得啊。”
他这话绵里藏针,将茅山派与康王紧紧绑在一起,就算裴永庆想抛弃茅山派,独善其身,也不可能了。
“王爷为我们设想周到,老臣感激不尽。”
裴永庆微微一笑,道:“王爷放心,唐掌门、虞夫人两位与魔门没有半点瓜葛,这些日子我已搜集了大量的证据,她们平冤昭雪指日可待。绝不会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意森然,双目中倏地闪过凌厉无比的杀气,犹如神器出鞘,凶兽解印,刹那间变了另一个人般。
楚易心头大凛,莫名地涌起一阵寒意。
裴永庆凶芒一闪即逝,瞬息又恢复为清雅从容的模样,微笑道:“王爷事务繁多,老臣就不多打搅了。今晚除夕,康王要在府中为伍娘娘祝寿,届时贵宾云集,高朋满座,正是平息谣言,彼此坦陈心迹的大好机会。老臣就翘首以盼王爷大驾光临了。”
“今晚?”楚易愕然一惊,茶水险些泼了出来。
送走了裴永庆,楚易回到梅湖小筑,将适才之事一五一十地复述给萧晚晴二女听。两人听说他反复逗弄不倒翁,都大觉有趣,格格直笑。
但听到后来,萧晚晴却渐渐蹙起眉头来,沉吟道:“裴永庆向来谨小慎微,没有十分把握,不敢轻言妄动。今日一反常态,竟敢在齐王面前语带威胁,锋芒毕露……难道他当真已经自觉胜券在握?又或者,局势竟已紧迫到了让他不得不孤注一掷的地步?”
三人猜测了片刻,均觉似是而非,就身处茫茫大雾,隐约中似乎看见了些什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这时,一阵大风吹来,垂幔鼓舞,香烟缭乱,窗子吱嘎作响。转头望去,万里蓝天白云翻涌,如巨浪汹汹高叠,又象万千猛兽瞬息变幻。
楚易心中那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了,原本晴朗的心情也象是笼罩了一层阴霾。
风云诡谲,变幻无常,他原以为还能有些许时日准备,没想到一切竟已迫在眉睫。
宴无好宴,今晚康王府中,他又该如何应对呢?难道当真如老狐狸所愿,推举康王作太子么?
晏小仙眉尖一挑,冷笑道:“不管啦!只要能安内攘外,击溃魔门,谁当太子又有什么干系?如果这老狐狸真有这等把握,索性成全他就是!”
楚易一怔,摇头嘿然道:“万万不可!裴老狐狸貌忠实奸,和李木甫半斤八两,一丘之貉。日后康王若真当上了皇帝,也只是他的傀儡罢了。再说,若不雪平太子的冤屈,那些忠臣义士、灵宝派的修真们,岂不都要白白牺牲么……”
“楚郎,我倒觉得晏妹妹说得极是……”
萧晚晴嫣然一笑,柔声道:“现在最为紧要的,可不是为太子伸冤,也不是分辨谁忠谁奸,而是尽快团结各方力量,平息这场浩劫。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力挽狂澜,倒不如乘风破浪。只要过得了这关,还怕将来不能拨乱反正,惩奸除恶么?”
楚易苦笑不语,心中虽然觉得颇不赞同,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