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终于有一个人打破了两人尴尬的气氛,章楶早几天就接到了圣旨,在黄河渡口等着俩人,见面就高喊:“子由,为兄会照着你的!”
章惇捂着脸尴尬不已,他这个族兄平日里挺靠谱的,可是一旦遇到好朋友,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喜欢胡说八道。
当年,苏轼在乌台诗案之后,倒霉的不成样子,被贬谪去了黄州。当时担任提点湖北刑狱司的章楶,没等苏轼出京城,一封热情洋溢的私信就通过驿站快马送到了京城苏轼的手里,通篇就一个意思——来湖北,哥哥会照着你的!
苏辙不同于苏轼,苏轼遇到这种事,就干脆躺地上心安理得接受了章楶的照顾。
可苏辙比较老成,如今也是天命之年,说话更是滴水不漏,对章楶躬身道:“质夫兄,小弟这次去西北,还需多多仰仗质夫兄在西北的威望。”
“好说,好说!”章楶眨巴着松弛的眼皮,皎洁的如同是个老顽童,拉着苏辙就说个不停:“放心子由,别人不知道,难道为兄还不知道吗?别看这次党项人气焰如此嚣张,但都知道党项人长久不了。如今这阵势党项人并没有和我大宋决战的底气,他们的心思多半是想要给咱们的陛下一个下马威,可问题是党项人不长久……嘿嘿嘿……”
“就和洪水似的,来的急,去的也快,说不定等我们到了鄜延路,这党项人就该退兵了!听说你在朝堂上不顺,子厚这家伙气性大,跟蛤蟆似的,小时候就那样,除非将他打怕了,不然绝对不会服输。”
章楶拉着苏辙就要登船,过黄河之后去河东府,然后去韩城,这是从开封府去京城最快的一条路,也是最安逸的一条路。
不用翻山越岭,不用日夜兼程,只要在船上过个三四天,就能抵达永兴军入的同州,过了同州就是鄜延路。
看到章楶和苏辙聊的火热,章惇脸上有点怪不住。章惇的气量是小,但在章氏家族里,他还不是那个最耀眼的仔。
章楶进士及第,状元功名,他说什么了?
就算是被冠以科举第一神仙科的嘉佑二年丁酉科的状元,也是章家人,章衡。还是章惇和章楶的侄子。
年轻气盛的时期的章惇接受不了这等残酷的事实,如今年纪大了,他发现有些事情争不见得能赢,不争也不表示怕了。可章惇这时候却心底泛酸了,气势汹汹地盯着自家大兄的后背,儿子章授紧张的看着父亲,真怕父亲一个忍不住和大伯来一场龙虎斗。
关键是,大伯的老拳破有威力,自己老爹根本就不是对手。
“大兄,我在你身后呢!”
章惇无奈,遇到这么个兄长,他又有什么办法?和蓝田吕氏,莱芜吕氏,大名府王氏这些豪门不一样的是,章家的人才质量更高,而且都是独当一面的天才。章惇厉害,但是章楶在他擅长的领域能甩章惇十条街。
谁能想想得到,堂堂状元,领兵打仗还能打的西夏人哭爹喊娘,要不是去年运气差一点,章楶甚至有机会俘虏西夏太后梁氏。真要是西夏的国母被大宋俘虏了,西夏恐怕二十年内都不敢和大宋叫板。
比文采,比能力,比学历,章楶都是碾压章惇的存在。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官比弟弟小。但问题是章楶不拉帮结派,从来不表明立场,他是个安心做官的人。像章楶这样的人才,皇帝不太可能将他招入朝堂,担任执政,甚至宰相。
章楶这才回头看到了章惇,嘴一咧,笑道:“子厚也在啊!刚才我那是胡说八道,你别忘心里去。”
“大兄,你说我心胸狭隘,我都听到了。”章惇沉着脸怒道。
章楶迷茫地看向了苏辙,后者非常紧张,章惇的臭脾气,朝堂皆知,可没想到章楶却翻脸不认,坚决道:“子厚,你从小就有耳鸣的毛病,你听错了,为兄没说。”
章惇心头满满的无奈,他还能说什么?小时候用这招骗他,现在还用这招,太没品了。
章惇来见章楶,是来询问西夏的战事,没想要和家里人闹矛盾。章楶简单说了说,反正西夏的问题在他看来并不大,主要是朝堂上的争论,才是导致西夏越来越贪心的主要原因。
等到章惇回去,章楶这才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拉着苏辙要去喝酒。
原以为,自己老爹被变法派支去了西北,肯定是要凉了,可是一转眼又遇到了贵人,还是二伯父苏轼的至交好友,这让苏逊很吃惊,果然二伯父的威力是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