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逆子,纵色忘寝,朽木不可雕也?”
彻夜不归?
章惇顿时有种老章家的门风被自己的宝贝儿子个彻底毁了的心痛,低吼道:“去,让他给我滚回过来!”
“跪下!”
家里有这么个老爹,也是够了。堂堂章三爷,能如此没有气节?
他左右看了看,踅摸了个垫子,然后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口。屋外还是寒星点点,刚跪下不就,章授就感到了一丝寒意。
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而是歪着脑袋琢磨起来,自己老爹的臭脾气,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知道错了吗?”章惇洗漱完了,眼中闪着寒光看向了儿子。
章授满脑子都是问号,他做什么了?
见儿子冥顽不灵的模样,章惇气地冷哼道:“夜宿花巷,彻夜不归。你对得起朝廷给你的俸禄吗?败坏官员体统,你如何面对同僚?”
章授心中怨气不小,心说:听娘说,你年轻的时候更过分,还带回家里……当然这话章授是不敢说的,真要是说了,章惇抄起家伙就打,连个让他站起来逃跑的机会都不给。
可细细一琢磨,不对呀!
他都很久没喝花酒了。主要是如今没人再请他,花自己的钱,便宜的看不上,价贵的又舍不得。
自从蔡京将满城的权贵差不多都得罪了之后,章授也从人见人爱的宰相公子,变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
他之前可是和李逵、蔡京,在琉璃工坊商讨公务。
想到这些,章授立刻叫屈起来:“爹爹,儿子冤枉。儿子没去教坊,再说了如今满城的人都不肯请儿子去了,儿子也去不成啊!”
章惇颇感意外的扭头看向委屈的儿子,随即不屑道:“就你,人杰还用和你商讨公务?”
“儿子也是进士出身。”
“垫底的,不算!”章惇一如既往的蛮横,他这个不算,将章授好不容易考取的进士功名给剥夺了。
章授不乐意道:“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儿子之前不堪造就,如今已经痛改前非。而且兵统局如今业务繁忙……”
说起业务繁忙,章惇气地指着章授的鼻子,怒道:“你去问问人杰,当初筹备建立兵统局为的是什么?是严查禁军贪腐,清理禁军蠹虫。可他到好,和蔡京一起做起了生意,如今衙门不是衙门,商号不是商号,他到底要做什么?”
“爹,这不一样,咱们衙门也有探子,已经打入了禁军内部。说不定这两日就有消息传来。”这话说出口,连章授都觉得不太可信。
章惇更是气地怒骂道:“兵统局招的工匠没有五百,也有四百,可是探子呢?就是一个叫朱贵的江湖匪类,还是人杰的同乡,你说他这是要办事的态度吗?”
“有道是人不在多,在精。”章授见老爹的脸色越来越臭,低声道:“爹,得罪人太多,会死人的。咱们兵统局才不过是四品主官的衙门,和铁监一个品级。比不上都事堂有您老坐镇,真要是逼急了,禁军造反,岂不是害了大宋?”
大宋禁军八十万,五六十个军镇,那个军镇没有问题?
吃空饷,贪墨军饷,售卖军中武器……要不是火炮的控制很严,河北诸军也没有配备。真要是河北十几万人马,配备了火炮,辽国说不定就在不久之后,多了几门大宋禁军‘报废’的火炮。
都有问题,还都是掉脑袋的问题。要是查的太严厉了,岂不是逼着武将们造反?
真要是这样,皇帝都要被吓哭的。
章惇不说话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如今蔡卞发起了昭文馆案,诗书文章,只要有记录诋毁变法的文字,都被列入奸党之类。对付文官用这等雷霆手段没问题,反正没有军队作乱,也闹不起来。
可禁军不一样,八十万禁军,有十万禁军作乱,大宋就要面临亡国的境地了。
毕竟,造反就像瘟疫,传染起来贼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良久,章惇才平和了心气,问:“你说为了公务侧夜不归,是何公务?”
“兵统局可能不久之后就会造出颠覆世人的宝贝……”
“混账玩意,还是做生意……”
没等章授说完,章惇气地一脚踢开了儿子,怒气冲冲地出府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