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末将实在不知。元章少小离家,其实末将和他不太熟。”米赟惭愧道。
这话李逵倒是能接,但是他不想说了,直接越过问公务:“老将军来是要重整宁化军?”
“确实如此,末将说什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军,说垮就垮掉了。”米赟对于执掌宁化军也有顾虑。毕竟这支军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拉上战场,可如今的宁化军,根本就不具备上战场的能力。这就加重了米赟的担忧:“末将还请督帅示下,该如何整顿。”
米赟心知肚明,如果李逵想要整顿宁化军的话,半个月,足矣。
一方面,李逵是文官,各种手段都可以用,而他不行,他是武将,要是高压太猛,必然会引起底层士卒和部将的反抗。
其次就是李逵的名气,勇冠三军这种话不是说说的,而是杀出来的凶神。米赟年老体衰,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头子了,他哪里能用这种办法?
李逵沉吟道:“宁化军之前利用边境之利,用大宋的货物和辽国部落进行贸易。量很大,每年都有百万贯以上,你去了,不要问过去,更不要查账。”
“末将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宁化军已经烂成这样子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是无辜的。
李逵接着道:“虽是过往不究,但有散漫者,必用重典,以震三军。但凡顾虑家中老幼,应该不会铤而走险。”
“末将必铭记督帅指点。”米赟的姿态放的很低。
李逵笑道:“老将军,我就不留你了,你早日去宁化军中,就能早一刻控制宁化军。”
“末将领命!”米赟躬身退去。
李逵在西军之中的威望很高,不同于章楶的宽和,善于团结部将。李逵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威名,西军将领站在李逵面前,自觉低一头。
再说,李逵在金明寨大战之中,还变相的救了所有鄜延路的禁军。之后还指挥过一段时间鄜延路的禁军,米赟自称末将一点问题都没有。
实际上,连米赟都觉得自家族孙这样的人,来军中除了混饭吃之外,啥事也不成。整天就知道舞文弄墨,这要是能考个进士出来,家族长辈多少会欣慰些,可米芾最擅长的是书法和画画,考进士这些都不考。以至于,如今已经是不惑之年,还稀里糊涂的做着不入流的小官。
拨运使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就是码头仓廪的小吏,之前米芾还在嵩山看守祭天台,再往前做县尉,常年考评下下……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去采风了,就是去访友。
干啥啥不行的米芾,在长辈眼里,当然是个混日子的无用之人。
但愿李逵看在苏轼的面子上,不要过于难为米芾。
行营之中,米芾谨小慎微的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李逵和高俅。
就算是夜晚,也是灯火通明。往来的斥候和情报络绎不绝,这种大战之前的气氛,压得米芾有点喘不过气来。
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人,司录参军原先是处理军情文书的官员。可是因为米芾不懂,只能做抄录的工作。更气人的是,李逵的行营原本就是繁峙县衙,衙门太小,他的书案竟然被挤出了二堂,放在了回廊下。真有点寄人篱下的悲凉。
“李云!”米芾看到个行营外进来的武将,看着面相似乎有点熟悉,就试着叫了一声。
“咦,这不是元章叔?”要不是米芾叫了李云,李云还不知道回廊下的人是故人。苏轼在扬州做官的时候,米芾也正好在淮南路做官。俸禄少的可怜,他干脆不上衙门做事,整天泡在扬州城里。所以,李云和米芾很熟。
米芾迟疑的问李云:“李云,你怎么也来了。难道要打仗了吗?”
米芾不担心别的,就怕要打仗,李逵拉着他一起上战场。他哪里是能上战场的料啊!可是军中畏缩是大罪,米芾也懂。他就想让人绑着他在李逵面前说两句好话,免了他的性命之忧。
“元章叔,你怎么也来了。”李云不解,米元章在文会之中或许能找到不少存在感,但是在军队之中,这是个废物啊!按照李逵的性格,绝对不会要米芾这样的人听命帐下的,难道米芾该性子了,要建功立业,重新做人。
李云安抚地拉着米芾高兴道:“元章叔,你来就对了,你且放心,等冲杀的时候,我会派人护着你的。”
米芾是要等着这话吗?
他根本就不想要上前线好不好,尴尬的抽回手,低声道:“李云,我不会骑马。”
“不要紧,步兵也会上战场。”李云宽慰道:“打仗的时候什么也别管,军鼓响起来之后,就埋着脑袋往前冲。莫回头,回头死的快。”
“李云,难道就没办法留在后方了吗?”米芾吓得直哆嗦,紧张道。
“押运粮草的功劳不大,这活还累,没啥干头。”
“我不要功劳。”米芾当即表态,他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