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当时他嘴里念着骂着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江枫。我心想,那大概是他的大仇人了。暗自跟下人们打听打听,却说江枫是陆公子的好朋友,而且也是圆天阁的名剑之一。这我可就不懂了,又不敢多问。整整一个月,陆希潘都没有再进过我的房门。我不知道做新妇,居然会有这样的规矩。可是偶然遇见一回两回的,他看我的那种目光,仿佛我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我就想,他还是永远不要来找我才好。后来,大概是过了三个月,那个江枫终于上门来了。我隔着屏风偷偷看他,却是一个好清俊的少年,与陆希潘倒不相上下。陆希潘先是不肯见他,把自己关在房里。那江枫就守在门外,说了许许多多话。哼,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陆希潘终于开了门,把江枫拉了进去。两人在里面叽叽咕咕的,一宿都没有熄灯。等到天亮了,推了门出来,那样亲密不舍的样子,倒像是多少年没见过面似的。当时我就想,原来陆公子也不是这等冷酷无情之人。他对我若有对江枫的一半,我也就不怨什么了。可是所谓‘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敢说什么呢。是不是啊,墨先生?”
小谢听得莫名其妙,墨寻无却是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墨先生是圆天阁的旧人,这些事情都是亲见了的,应当比现在的阁主欧阳觅剑更清楚。”薛华丹微微的笑着,“只是我一直闹不明白呢,墨先生。据说欧阳觅剑小时候,和陆希潘江枫一样的要好,是不是他——也卷在里头了?”
“放肆!”墨寻无厉声喝道。
小谢看他青筋暴起,连忙按剑道:“你让薛姐姐说完。”
薛华丹冷笑一声,却又转向墨寻无:“我可以在唐姑娘面前说么?她一个姑娘家,你们阁主竟然让她插手这种事情。”
墨寻无缓了缓,道:“那么,还是不要说了。你把江枫交出来,别的事情我们先撂下不提。”
“不行。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薛华丹冷冷道。
又是一阵生硬的沉默。只听见水流声,铮铮淙淙的,撩得人心烦意乱。
过了一会儿还是小谢先开口了:“墨先生,表哥说过,这件事情要我定夺。薛姐姐你都告诉我吧。否则,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薛华丹问:“你真的要听?”
“嗯。”
“这是他们圆天阁天大的丑事,你听了,不怕因此丢了性命?”薛华丹微含讥讽。
墨寻无道:“欧阳阁主如此信任唐姑娘,怎么会有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你不要挑拨离间!”
唐小谢听见“杀人灭口”四个字,心里却不免颤了颤。
“好!”薛华丹道,“小谢你听着,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我说过,陆公子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只可惜在我之前,他已经另有爱宠了。那个人就是江枫。”
唐小谢呆了一呆,还没听懂。她转过头瞧瞧墨寻无,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露出来。小谢忽然明白了,不禁满面通红,嘴里却还说:“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这样说可太过分了!”墨寻无沉声道:“江枫和陆希潘是从小就是朋友,一起学武功,一起为圆天阁出生入死。关系密切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薛华丹失声笑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唐姑娘还在这里,别让我说出来。难道——这就是你们圆天阁那些年轻俊杰们的‘常情’?”
墨寻无说不出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让陆希潘结婚,最早就是江枫的主意吧?——否则陆希潘哪来这样大的怨气。”
墨寻无点点头:“江枫是原先总管江思源的独子,深得老阁主的眷顾。阁主知道他和陆希潘的事情,向他示警。江枫就献了这样一条计策。”
“哼,好朋友!”薛华丹冷笑道,“圆天阁也真是精明。明明知道,像陆希潘这样的主儿,谁嫁给他谁就完了。若是娶一个有本事的女侠进门,两下里一闹,还不把圆天阁给拆了。打听来打听去,原来剑南薛家还有一个姑娘是没学过武的,手无缚鸡之力,将来就是任你们摆布了。一来呢,可以给陆希潘分分心,二来又掩人耳目,三来还巴结了剑南薛家,把圆天阁的势力又拓了一圈儿。真真一举三得啊!”
墨寻无摇头道:“我们总是以为,陆公子和江枫也就是少年人一时糊涂。待他娶了名门淑女,就不会胡闹了,所以才……”
“可是他娶了我以后呢?”薛华丹道,“他两人日日厮混在一起,视我如不存在。我知道你们圆天阁势力大,娘家又远在天边,只得认了命了,就当出嫁如出家。那些恶心事情,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