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涌动,蚩尤、晏紫苏与单定等人作揖相别,随着郑青州一行到了正山门下,一同领取了百花令,乘坐禽鸟往山顶飞去。

风声呼啸,云雾离散,到了正峰山顶,松竹苍翠,天湖澄清,倒映着蓝天白云,明丽如画。

丝竹齐秦,仙乐飘飘,一行青衣俏婢引领众人沿着湖边前行,松林间摆放了许多石案竹榻,珍肴美酒琳琅满目,众人入席坐定,清风徐来,水光潋滟,飘香扑鼻,合着那缥缈乐曲,恍然置身仙境。

青帝苑乃木族禁地,众贵候长老都少有涉足,蚩尤更是生平首次踏入,他对灵感仰素来厌怒,恨屋及乌,对这清幽绝俗的山谷自然也没什么好气。目光扫处,皆见湖边竹亭以及那块刻写了《刹那芳华曲》的石壁,心中顿时一震,想起拓跋野对他说过在这里初见蕾依丽雅的情景来。

暗想:“也不知道姑射仙子被囚在山上什么地方?若抢不到青帝之位,拼死也要替乌贼将她救出。”

晕紫苏秋波流转,突然低咦一声,吃吃笑道:“呆子,你瞧那人是谁?”

蚩尤转眸望去,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黄面汉子在人群中左顾右盼,虽然穿着一身华丽的青色长裳,却掩不住那猥琐奸猾之状,赫然正是久违不见的大荒第一妙贼御风之狼!

他微微一愕,想不到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敢混入百花大会来行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念头一动,霍然起身朝他大步走去,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传音喝道:“小贼,敢到这里偷宝贝,活得不耐烦了么?”

御风之狼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飞身蹿出,却被他扣住琵琶骨,周身酸软麻痹,一步也迈不得,苦着脸转过头来,干笑道:“这位长老气宇轩昂,灵气冲天,电眼如炬,谈吐不凡,一看就知道乃天神转世,青帝重生,小的……哎哟,小的那个是万分景仰……”

蚩尤脸色一沉,传音道:“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怀里偷的东西全搜出来,让大家前来一一认领!”

御风之狼听他口风不像要为难自己,登时大喜,连连点头道:“是,是,我这人最是忠厚老实,守口如瓶……”一边胡言乱语,一边乖乖地随他回到席上。

晏紫苏已明蚩尤心思,斟了杯酒,笑道:“先喝了这杯酒压压惊,再守口如瓶不迟。”不等御风之狼说话,已尽数灌入他喉中。

御风之狼只觉得喉咙一麻,仿佛无数虫子爬行咬噬,心中一沉,惊怒骇然,抓着脖子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晏紫苏笑吟吟地传音道:“我嫌这酒太淡,掺了些‘北海尸鱼粉’,不知道味道如何?如嫌不够,我再加些‘青丘消魂散’好不好?”

“北海尸鱼粉”与“青丘消魂散”都是青丘国秘制的毒蛊,御风之狼见多识广,机变狡狯,登时猜出她的身份,骇得脸色惨白,汗珠涔涔而下,急忙伸出手指蘸了酒水,在石案上写道:“晏国主饶命。”

晕紫苏嫣然一笑,柔声传音道:“嫁夫从夫,我现在是蜃楼城乔少城主的夫人,要我饶你性命,也得先问问我夫君答不答应……”眼波一转,情意绵绵地凝视着蚩尤,嘴角含笑。

御风之狼这才醒悟此人竟是曾与自己风雨同路的少年英杰蚩尤,心中登时大松,但想到自己当日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六候爷等人的海蝎蛊,今日却又撞见比那些虾兵蟹将更狠辣百倍的妖女,又不由恨得牙根痒痒,心底暗骂,脸上却满面堆笑,粲然如菊花。手指在石案上写道:“恭祝二位佳偶天成,百年好合,小的愿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蚩尤哼了一声,晏紫苏却笑着传音道:“猪肝猴脑不要也罢,只要三个时辰内,你打探出姑射仙子囚室所在,我就保你太太平平地揣着宝贝下山去,否则这‘北海尸鱼粉’发作起来,我也没奈何啦。”

素手一弹,幽香扑面,御风之狼喉咙登时一陈清凉,咳嗽几声,已能哑声说话了,不敢耽误,急忙朝二人揖了一礼,匆匆转身离开。

此时,木族的长老、贵候均已到齐,天湖沿岸人头攒动,丝竹鼓乐不绝于耳。单定、马司南等候选人被请入湖边竹亭坐定,五十六位长老坐在竹亭外的松林中,其他贵候则沿湖入座。

只听号角破云,众人哄然,有人叫道:“木神驾到!”一行碧衣少女从石崖后翩然绕出,接着又鱼贯走入十余名青衣乐师,悠扬吹奏着竹笛玉笙。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的青衫男子,斜眉入鬓,三绺长须飘飘飞舞,顾盼神飞,笑容清雅,颇有仙人出尘之态,正是句芒。

众长老、贵候纷纷起立,唯有单定、马司南等人动也不动,晏紫苏咯咯一笑,道:“好大的架子!可惜灵感仰那老匹夫不知下落,否则让他瞧见这奸贼的嚣狂之态,可有好戏瞧啦。”蚩尤冷笑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