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花,洞内红光、碧芒眩目闪耀,只见一男一女遥遥相对,逆向盘旋,四掌接连不断地猛撞在中央巨柱上,气浪炸舞,轰隆剧震;旁边各有四个双头巨人将手掌紧紧抵住其身,随之旋转。光浪层叠冲涌,将洞内照的绚丽迷离,隐隐可见石柱内似有一个人影,随着柱身摇晃不已。
晏紫苏胸口如撞,失声叫道:“鱿鱼!”那少年陡然一震,循声抬头。
四目相对,惊喜交加,泪水登时如断线珍珠,夺眶而出,相别不过短短十日,却已恍如隔世。这一刹那,所有的恐惧、恼恨、焦虑……全都烟消云散了,喜悦填膺,笑靥如花怒放。
轰鸣滚滚,充耳不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纵然天火焚卷,众生殒灭,又与她何干?
延维高举“风火瓶”,喝道:“风果去,成不北,果极南!”狂风骤起,涡旋怒吼,那八个双头人“咿哇”怪叫,登时凌空飚卷,手舞足蹈,霍然被吸入八角铜瓶之中。
震动立止,满洞幻光陡然收敛。
几在同时,蚩尤、烈烟石亦双双螺旋冲起,朝那旋涡中心闪电似的飞去,“当啷啷”一阵脆响,十六道铜链陡然绷紧,将他们笔直地拉拽在半空中,虎皮、头发猎猎鼓卷,肌肤抖动,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阴阳八卦链?”延维微微一怔,仰头哈哈大笑道:“妙之极矣!妙之极矣!雪宜仙子真吾知己也。有此神链锁缚,纵鲲鹏解印,亦挣脱不出矣。”施施然收起“风火瓶”,气旋立消,两人顿时掉落在地。
林雪宜妙目怒火欲喷,咯咯笑道:“延维狗贼,这几千年我时时刻刻想着手刃你的狗头,想不到你竟自己送上门来啦。很好,很好。”
延维笑嘻嘻地道:“嘻嘻!仙子对吾如此朝思暮想,吾岂能不登门拜访?数千载来,仙子托付八斋树妖,对吾照顾有加,如此深情厚意,吾又岂能淡忘?”摇头晃脑地朝那石柱踱去,四目精光闪烁,笑容说不出的凶狞恶毒。
蚩尤一跃而起,喝道:“放开她!”铜链急电飞舞,蓦地缠住晏紫苏脚踝,便欲从他臂弯夺出,“嘭”,气浪鼓卷,与延维凌空对了一掌,登时翻身飞跌,连退数丈,又惊又怒。
却不知延维心中惊骇更胜于他,这小子相别不过十日,真气何已精进如斯!目光扫见壁上的蛇文、人图,陡然大震,失声道:“三天子心法!”
一时间顾不得蚩尤、林雪宜,大踏步奔到洞中央,眼珠滴溜溜地四顾扫望,惊喜交集,哈哈狂笑道:“果然在此!果然在此耳!”激动之下,脸色涨紫,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林雪宜淡淡道:“你早就知道此地便是三天子之都,也早知道九黎山便是盘古九碑所化,所以当年才故意将建木与九黎山的地图藏在我的药圃之中,诬陷于我,是也不是?”
延维志得意满,哈哈笑道:“普天之下,又有孰可料知三天子之都竟在重囚之地?镇囚之山竟是盘古九碑?吾遍历大荒,费时四十载,方想明此中关窍,然若无不死之身,纵吾得此神碑、心法,又焉能与女帝抗衡?汝若早将不死药送与我,吾又怎舍得构陷于尔?”
蚩尤、烈烟石陡然大凛,想不到大荒各族苦寻数千年的盘古九碑,竟然就是苍梧之野的九黎狱山!
晏紫苏这才恍然,笑吟吟地道:“老蛇囚,原来你嫁祸于我,蛊惑九族,便是想操纵这些囚民,帮你找到盘古九碑。你大功告成,夙仇将报,可喜可贺。我和我夫君与你并无怨恨,不如将我们放了,帮你搜寻神碑成就大业,岂不是好?”一边周旋,一边凝神感应潜藏在体内的蛊虫,一点点地往喉咙里爬来。
延维笑道:“黄毛丫头,汝嘴甜心毒,甚合吾意。奈何你与那疤脸小子乃女娲、伏羲转世,不杀尔等祭拜天地,又安平九黎之民愤?安能诱彼等囚民献九碑而称臣?嘻嘻,奈何奈何,痛何如哉!”脸上却幸灾乐祸,没半点儿惋惜之意。
蚩尤大怒,喝道:“无耻狗贼!”碧光爆卷,接连几记奔雷气刀轰然狂扫,延维哈哈大笑,也不闪避,只将晏紫苏举起左右抵挡,便迫得他仓促改向收刀,连连后退。
烈烟石蹙着眉,怔怔地站在一旁,也不上前相帮。看着蚩尤奋不顾身地解救晏紫苏,心中一阵阵刀剜剑绞似的剧痛,那种奇怪的恐惧、惶惑与悲伤又如狂潮般将她瞬间卷溺,痛得无法呼吸。心底深处,又突然闪出一个阴暗而痛楚的念头,多么希望、多么希望延维即刻将那妖女杀了……
当是时,上方呐喊、欢呼声大作,人影闪烁,星骐等长老率领九黎将领,从洞口次第跃入。叫道:“禀神上,苍梧树已被扶正,不再倾摇了!”瞧见遍地的凶兽尸骨,面色齐变,惊呼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