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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密县的狂欢
明月和傅宣的人马已经来到了陕县(陕县县境位于崤山山岭的环抱之中,“据关河之肘腋,扼四方之噤要”,是豫西和渭河平原间的咽喉,固以“陕”为名),在经过崤山(位于河南省西部,灵宝市、陕县南部,向东延伸的余脉称为邙山)的时候,军队发生了大规模的逃亡,3000多人的部队,一下子跑掉了800多人,其中有300多老兵……
傅宣在清点兵士的时候,发现留下来的大部分是傅家的族人,逃跑的大多数是外面新招募的,而那些逃跑的老兵也全部是以前收留下来的溃兵,让他们吃个饭站站岗还行,去打仗,长途行军,基本是不现实的。
明月下了马车,头上戴上了“帷帽(为了遮蔽脸容,不让路人窥视而设计的帽子,一般用皂纱制成,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的丝网或薄绢,其长到颈部,以作掩面)”这样可以少很多麻烦……明月向傅宣所在的帐篷走去,傅兰手提着一篮子吃食,傅梅背着琵琶慢慢的跟随着,一路上明月看到了士兵们闪烁的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着好奇但更多的是冷漠,甚至还有怨恨……
明月猜想他们应该是知道此次出征长安的前因后果的,因为过程的艰难,起初招募新兵时所宣传的美好前景都被一路的险恶所磨灭了,只剩下对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怨恨了……
明月觉得有责任去问问现在军队的情况,所以才下了马车径直去找傅宣问问。
傅宣在远处看到明月的时候,本来愁眉不展的脸上,忽然展现出了欣喜的笑容。
明月看到了傅宣的笑容,本来紧张地心情也似乎平和了许多,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是一疼,因为明月很清楚这一路上傅宣为了防止逃兵,几乎没日没夜地在巡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对自己报以平静的微笑,明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怎么会不内疚呢?
明月很清楚自己的这支部队的构成,新兵是老兵的一倍之多,而且都是临时招募的,很多老兵也都是傅袛收留下来的其他晋朝诸军的溃兵,并不是真正忠心傅氏,而傅氏本身的族兵又看不起这两股组成,矛盾和隔阂随着时间的增长都在与日俱增,因为出兵仓促,根本没有时间去进行大规模的训练和长时间的共同生活,所以人心不能凝聚,再如何盯紧也是徒劳,甚至有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的老兵就是带头逃跑的,所以最近傅宣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过,明月真的担心傅宣会撑不住,更担心自己面前的这支部队还没到长安就散了……
明月来到了傅宣的身边,脱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静静地望着傅宣,欲言又止……
傅宣看着面前地这个小女孩的眼睛,那双美丽地眸子里都是深深地忧虑,那忧虑并不是小孩子的焦虑,而是一种让人能感觉出是真的在担心所有士兵的神情,当然傅宣也真实地感受到了明月眼神中对自己的关心,这种关心地眼神让他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似曾相识地错觉……
明月注意到了傅宣的异样,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傅宣被明月的呼唤声带回了现实,看到的是一张非常年轻而稚嫩的脸庞,傅宣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失态了……
傅宣尴尬地笑了一笑,自嘲道:“公主殿下,世弘失礼了,还望公主多见谅……”
明月看着一个49岁的男人跟自己道歉,实在有点受不起,赶紧说道:“大师兄是否在为逃兵的事烦恼?”
傅宣听到明月在为他解围,心里也是无限感慨,缓缓点了点头,慢慢说道:“哎,是世弘无能,治军无方……”
“大师兄不必自责,我们是仓促起兵,当年汉高祖刘邦初次举兵抗秦时也是时时有逃兵,我们只要找出其中的原因,一定可以顺利到达长安”。
傅宣诧异地看着明月,脱口而出道:“你有办法?”
“嗯,遣散!”
“遣散!!!????”
“不错,与其盯着防着,不如把大家集中起来,先晓以大义,然后愿意的就继续前行,不愿意的就把军饷发一部分给他们,让他们走吧,我想过了,傅氏的族人一定会都留下来,散去的大多是新兵,而我们本身就不需要太过虚假的声势,即使是全员都去,3000人的价值又有多少?何必让太多生命为我们所谓的理想去死呢?”
“为我们的理想去死?3000人都是去送死?明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明月被傅宣追问地哑口无言,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明月真的想跟他说我好怕好怕……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忧心如焚,他会原谅我的恐惧吗?
密县东城门口
大量的百姓和士兵聚集在密县的东城门口,每个人都抬起了头,望着高高地城门楼上挂着的一个头颅,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有大声哭泣地,有大笑地,更多的是唾骂的,尤其是家中有被贼帅侯都杀害过亲人的更是大声呼喊着死去亲人的名字,各种被压抑的情绪都在尽情地宣泄着,群众那颗冷漠地心也似乎被激活了,众人都在高呼司马业和李矩的名字,而那个头颅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让他们胆战心惊地贼帅侯都!
秦王司马业站在城头,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高呼着自己的名字,还有荥阳太守(兼汝阴太守,汝阴太守是司马越封的)李矩的名字,少年的秦王司马业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他现在只觉得兴奋,一种从脚底到头顶的兴奋,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英雄,一个伟大的少年英雄,这种振奋人心的场面,他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但在少年的心中,却无数次憧憬过,今天一切都变成了现实,哪怕是无法前往长安的遗憾,这一刻他都彻底忘记了,司马业的眼中只有这些崇拜他的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