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罗云楹心中不由的又想起她在宫外过的那几天。
一百两银子其实也算很多的,要是普通的百姓一月的花费也不过一两银子而已。
可她是个孩子,身边也没大人跟着,买东西老是被人宰。
她 在花一两银子买下一根糖葫芦之后,啃干净了糖葫芦就坐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旁边出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十四五岁的少 年。说实话,她现在根本不记得那少年长什么模样了,只隐约记得少年很潦倒,身上的衣物虽是干净的,脸上却脏乎乎的一块块的。
少年还问她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说要把她送回去。她当初闷不做声,少年问了好几遍她都不吭声。少年无奈,犹豫了下,转身离开了。
然后她就起身跟着那少年一起走了,少年并没有阻拦,反而放慢脚步好让她跟上。
她跟着少年来到一间破旧的寺庙中,她这才知道原来这少年是无家可归的。
少年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小孩子,也没赶她。她就坐在寺庙的角落里看着那少年从怀中掏出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吃了起来。吃了两口,又看了她一眼,问她吃不吃。
她点了点头,少年就给了她一个馒头,结果那馒头差点没把她噎死。少年把她吃剩下的馒头又给吃了。
过了会,少年说要出去,让在她破庙里等着。等少年回来时,手中捧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全部给了她吃。
之后的几天她一直跟那少年在一起,少年每天吃的都是硬邦邦的馒头,却总能给她带会热乎乎的包子。
有天晚上少年又出去给她找吃的,宫中的侍卫却找到了她。之后她把身上剩下的几十辆银子跟从小佩戴的一个玉镯子留在了寺庙里。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那少年。
如今说起这事,罗云楹才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件儿来,她有些恍惚,实在是隔的太久,她完全忘记了那少年的长相,却还依稀的记得那少年对她的好。
摇头甩开脑中的回忆,罗云楹看向皇后跟郑荀,继续道:“母后,您可还记得我六岁那年,不小心打碎了父皇最喜欢的砚台,然后不敢告诉父皇,让母后帮我瞒着父皇,说是大白打碎的。”大白是她曾经养过的一只猫儿。
“大皇兄,你还记不记得我七岁那年偷偷的拉你出宫,害的你被父皇好一顿打骂,被父皇关了禁闭,你说你想吃糖蒸酥酪,然后我偷偷跑去御厨房给你拿了……”
她把小时候的事情一件件的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延秋水已经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郑荀也红了眼。
延秋水再也忍受不住,上前抱住了罗云楹,哭道,“只要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活着就好。”
郑荀红着眼站在原地看着母后跟皇妹,对于这种事情他一直不肯相信的,可眼下却不得不相信了,这一刻他甚至庆幸,庆幸皇妹占据了罗云楹的身体。
郑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哑着声音道,“玉儿,你该知晓这事情的严重性,这事除了我跟母后,你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他看着眼前这个跟皇妹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心中有几分担忧了。他找人调查过罗云楹,知道罗云楹原先的长相,跟此刻站在眼前的人真的有天壤之别的。
他知道一个人的样貌会随着心中所想,一定的生活习惯有所改变,可想到今后可能发生的动荡,他真不希望皇妹的面容越来越像以前了。
罗云楹抹了抹眼睛,红红的眼睛里有一抹迟疑,“别人的话我自不会乱说,可是父皇跟……祁链了?连他们也不能告诉?”
皇 后抬头,双眼发红,“玉儿,你皇兄说的是,这事儿除了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包括你父皇跟祁链。你父皇最不喜的就是妖言惑众,他要是知道这事……我怕他根 本不会认下你的。至于祁链,你不觉得你的死有些蹊跷?祁链虽是你皇兄的人,可目前事情没有查清楚,连祁链也不能告诉。”
“母后说的对,父皇那里……”郑荀的神色暗了暗,把话题转开,问罗云楹,“玉儿,你可记得当初在寺庙那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 云楹回想起当初在寺庙发生的事情,“母后生病后,我就去了寺庙,只带了几个丫鬟,没想到入夜后突然起了火,……”罗云楹的神色有些暗淡,想起寺庙大火烧身 的那一刻,她如今都还能记得清清楚楚,那种灼热逼人的痛感。“说起来也很奇怪,那一夜我睡的很沉,等有感觉的时候身上已经烧着了,只剩下疼痛的感觉了,再 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