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一步步退入了门后的黑暗里,反手重重关上了门,仿佛筋疲力尽似地靠在了上面,闭起眼
睛,仿佛像死人一样地一动不动。黑暗里只有无数机械在滴答运转的声音,桌子上做了一半的
空心木鸟在瞪着眼睛看着他。
望舒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一面落地的大镜子面前,一手抓起了一把锋利的雕刻刀,一手
解开了长袍的带子——外袍和鲛绡战衣都簌簌落在了地上,微弱的月光下,少年裸露在镜子里
的身体苍白而消瘦,有一种接近大理石雕塑一样的感觉。
然而,只是凝望了自己镜子里的影子片刻,望舒忽然举起了刀,毫不犹豫地一刀插入自己咽喉
下方的锁骨正中!
“嚓”的一声,一刀刺入半尺深,直到被胸骨卡住。
他抬起另一只手,一起握住刀柄,用尽了全力缓缓将那一刀继续往下切,从锁骨、胸骨、肋骨
,一路往下,破开了胸膛和腹腔,最后停在了耻骨上。望舒站在镜子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
镜子里被开膛破肚的自己,脸色苍白如死。
在这一具剖开的身材里,居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没有血,没有肉,没有骨骼,没有内脏——有的,只是一条条极其精细而复杂的软管,只是一
个个相互关联的机簧和齿轮!在那些交错的精密仪器里,他甚至还看到了十几个薄带卷,正在
随着他的微弱呼吸和呻吟缓缓转动,发出和人一模一样的声音:呼吸,呻吟,欢笑,言语……
就是没有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