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看吧!我不在乎。”容若哈哈一笑,更加用力抱紧了她。
楚韵如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倒也不再挣扎,就势依在他的怀抱中,过了很久,才轻轻道:“你要真觉得春花、秋月可怜,就再召她们来服侍吧!咱们多防着一些,也不亏什么,能成就了她们,让她们将来能到京城刑部任职,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你总有一种古怪的本事,不知不觉,就让人的心服了你。也许长留她们在身边,就会像让凝香、侍月折服一样,她们也能忘了本来的职司而真心地为你打算。现在我们人在异国,力薄势单,要能拉拢一些助力,总是好的。”
容若摇了摇头:“我哪有这种本事?”
楚韵如笑道:“飞雪关上下将士被你轻易收服,这种本事,还小了吗?”
容若一笑道:“我是占了身分上的便宜。打个很简单的比方,陈逸飞如果受伤了,我关怀他,亲自给他裹伤,他会非常感动,可如果是一个普通小兵,或是和他身分相同的将军给他裹伤,他会这么感动吗?因为我是皇帝,因为我地位高,所以我一个亲切的表示,都可以感动许多人。飞雪关上下人等,都以为我是高高在上的皇族,我肯关怀他们,为他们着想,他们才会感激涕零。如果是不知道我身分的人,我的关怀,最多只是让他们感到有些高兴。而如果我对秦国的人这么关心,我看,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怀疑我要搞什么阴谋,所以严加防备。”
看看楚韵如略带愕然的神色,容若笑道:“没有人可以轻易得到别人全部的忠心,也没有人可以随便就让其他人为他奉献一切。我并不相信什么天生的王者之风,天生让人衷心敬服,只想追随一生的故事,至少我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而且……”他沉默了一下,才轻轻道:“就算我真有本事,收服这两个女子,我也不愿意这样做了。”
楚韵如一怔:“为什么?”
容若的目光凝望江水,忽然用轻得几乎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再也不愿看到任何人,为我而死了。”
楚韵如微微一颤,立刻明白,容若是想起了侍月。
侍月为容若之死,伤心欲绝,深夜投水,尸骨无存。这些容若虽未亲见,却已经听苏侠舞说了。
他听到消息时,只是淡淡一笑,以后的无数岁月,不管身陷怎样的逆境困局,他都只是微笑着应对,和楚韵如重逢后,畅述别情,却没有问侍月一句,楚韵如也刻意地回避,尽量不对容若提。
这么长久以来,容若一次也没有说起过侍月,几乎让楚韵如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直到此刻,才知道,他心中念挂到此,铭记至此。
侍月的死,会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永远不能抚平的伤痕,永远不能淡忘的痛楚。只是再深再苦的痛,他都只想一人承担,然后,展颜微笑,如阳光般灿烂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
楚韵如心中一阵难过,却还强打精神道:“你不要太难过,并没有找到侍月的尸体,也许她早已脱险。你不是常给我们讲故事吗?故事里的人,无论是跳崖还是落水,都永远不会死。”
“对,而且会发现宝藏,得到神剑,服下灵药,遇上武林高人,还得到什么大雕啊!神鹰啊!一类的好朋友,也许下次侍月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已经是个绝顶高手了呢!”容若轻轻一笑。
他的笑容依然明朗,楚韵如却看得心酸。
他会为了侍月的死,而夜夜不能入梦,却还用满布红丝的眼,给予旁人温和的目光。
他会为了侍月,从此再不要任何一个女子做亲近他的丫鬟,情愿一切亲力亲为,只因不肯再累及任何一个人。
他会为了侍月,时时怅望江水出神,时时无由叹息,却又在她呼唤他时,给以明朗的笑容。
她心中一阵伤心,忽的轻轻伸手覆在容若脸上,轻轻道:“不要笑。”
容若一怔。
楚韵如凝视容若的眸:“我知道你一向喜欢笑,你总对所有人笑,哪怕他们是敌人,哪怕他们要害你。但是我要你记得,面对我的时候,如果不想笑,就不用笑。”
容若微微一震。
楚韵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是你的妻子,当你伤心的时候,你可以对着我哭,当你想要倾吐悲痛的时候,你可以对我诉说。当你想笑的时候,我愿意陪你一起笑,但当你悲伤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哭──我是你的妻子。”
容若心中一片温柔,万分感动,轻轻拉住她的手:“是,我会永远记得,我们是夫妻,悲欢可共享,甘苦能同尝。”
楚韵如嫣然一笑,目光一转间,忽看到一个人影,忙从容若怀中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