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些人不是因他而受罚的吗?”宁昭淡淡反问。
安乐一语不答,那个笑容灿烂如阳光的男子,那个固执且善良的男子,眼看着那么多生灵因他而被伤害,那么多性命为他而被践踏时,心中会如何痛不可当。
“昨天晚上,真的有不少人被打死。”宁昭的声音依旧淡然从容,生命于他,是微尘、是蝼蚁,还是数字,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安乐一凛:“什么人?”
“我说过,有的事,就算是真相,只要不承认,就没有人敢提、没有人敢说,就算心中相信,嘴里也一定不相信。可有的事,无论是真相还是谣言,只要漏出一点,就会有无数种纷乱的传言,到那个时候,真相如何,便已不重要了。”
安乐一震,失声道:“你杀了当初所有听过说书的宫人?”
宁昭淡淡问:“不该杀吗?”
安乐无语。不该杀吗?她不能答。
人多嘴杂,当日的事传出一句,对纳兰玉,都是滔天大祸,纳兰玉不是容若,不是秦王,他是百官和百姓眼中的弄臣、纨裤子弟,甚至是卑劣的男宠、无耻的卖国者,他的身分、他的处境、他的风评,都决定了只要一个不慎,儿戏般的一场说书,就是杀死纳兰玉的钢刀利刃。
她默然凝视静静坐在御案前的兄长,那双把纳兰玉任意拨弄,利用到极致的手,也曾为了保护他而染上鲜血;那个曾让纳兰玉以稚弱的身体拦在身前,阻挡兵刃的身体,也曾为了纳兰玉而去承担更深的杀戮和血腥。
她无法说不该,却又如何坦坦然点头说,为了保护纳兰玉,杀戮这些人是应该的。那些鲜活的生命,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