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玉什么也听不到,就算听到,也不会在乎。
他木然地穿过富丽堂皇的宫殿。
朋友,什么朋友,他能为他的朋友做什么?
他木然地走出深寂冷漠的宫门。
他曾经以为,他是那个温和可亲的皇帝哥哥的朋友,但他无法帮他分担罪责,无法为他解除忧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行霹雳手段,步修罗之道。那暗夜里,火焰中,通红的眼中,可也有疯狂,可也有痛苦?
他木然跃上他的马,把守在宫门外等候的一干随从的呼唤声远远抛下,让马蹄声,在深夜里,踏碎满城寂寥。
他与安乐,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诗做词,一起读史观今,一起琴箫相合,一起闯祸胡闹,然而,他既不能为安乐执言不平于前,又不能救安乐烈火地狱于后,他甚至只能眼看着安乐,陷进国家权势纷争的谋算中,连伸出一只手的力量都没有。
他木然冲进相府,冷漠地喝令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把所有下人关怀的眼神视若无物,大步走回他的房间。
他与容若抛弃身分相交相重,还记得大楚皇宫花月良宵的快乐。而如今,明知容若的妻子已经遭人毒手,他却连一个字都不能对容若说。这样的他,有什么样的面目,再自称是容若的朋友,有什么样的资格,再站在朋友的面前。
纳兰玉大步入房,回手将房门重重关上,将自己保护于一个孤寂无人的小小空间里。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他帮不了朋友,帮不了兄弟。为了秦国,他不得不眼看安乐一生受苦,他不得不眼看容若坠入陷阱。他不得不把他的……兄长,一次次逼迫,一次次利用,一次次欺瞒。
他悲凉地笑笑,煌煌大秦,他的国家,还要将多少人送上祭坛,才能保住你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