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阳光下,虚弱的摩耶娜,半依在摩罗诃怀中,长发垂落,如丝如锻。 于风间缠绵飘逸,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容美丽到了极致,已经不属于人间。

胥飞早知道这位楼兰公主是美人,但他平生也见多美人,任何美人都不足以让他失态,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美丽的女子竟如此虚弱。美丽至极,却又苍白至极,脆弱得似是这世间最精美的宝物,因为太过美好,所以倍加容易受伤害。

她在阳光下微笑,没有血色的脸上,她的笑美丽得几致透明,让胥飞心中微一恍惚,几疑自己看到的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本能地想要快步靠近这无限美好的身影,伸手去触摸这美得几近虚幻的人,确定她是真实的存在,而非一时的幻觉,确保她不会在这轻柔一笑间,消散于阳光下。

对于胥飞来说,这样一瞬间的短短失神是极之难得的事,甚至于没有注意到一直在身边说说笑笑的婆娑忽然间觉默了下来。

在胥飞看到摩耶娜的时候,婆娑也看到了摩罗诃。

这个一身绫罗金玉的王子,竟然不能给人任何奢豪华的感觉。金玉不足喻他的清贵,冰雪不足喻他的高华。这一身的金玉衣饰并不能增他的光彩,却是因他本人的而更加夺目。

摩耶娜的美丽不属于人世间,摩罗诃的俊美却已超越了红尘。即使是明珠美玉也不能比拟他的容貌,他是天上的神子降世,他是夜空的寒星落尘。摩耶娜是天山上绝世的雪莲,倾国的名花,摩罗诃却是天山上千年不化万年不灭的冰雪化身。晶莹雪白,反映烈阳寒月漫天星光,却冰清不改,雪骨不化。这样一个俊美得象一个梦幻,清冷得让人看一眼之后,就连心也莫名地冷了起来的男子,竟连发和眸都是银色的。

相比于胥飞目光一直流连在摩耶娜身上,婆娑却只是淡淡看了摩罗诃一眼,就极快地移开了目光,只是,忽然之间,她就不再笑了。

迦诃力看胥飞与婆娑都一齐停下了脚步,便微笑着为他们介绍。

摩罗诃只淡淡地弯了弯腰,算做行过礼了。

胥飞把目光自摩耶娜身上移开,眸中闪着异芒,只看定了摩罗诃。

这样一个不见半点英武之气,漂亮得象一件最美丽的装饰品的男子,就是让冒顿也敬重佩服的人吗?

他哈哈一笑,忽然伸手,无比热情地握住了摩罗诃的手:"久闻二王子聪慧之名,我们总算见面了。"

除了摩罗诃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热情如火的手有多大的握力,会带来怎样的剧痛。

摩罗诃只是看似不太习惯这等亲切地眉头微微一动,然后就再无异状,只是如平时一般冷冷地,连话也不回一句。

胥飞笑了半日,觉得无趣,只得松开手。

迦诃力不满地瞪了自己没有礼貌的儿子一眼,全然不知,这一刻摩罗诃所有的意志力都放在抵抗自手被握而引起的剧痛上了。

胥飞脸上仍然带笑,心中却感无比震惊。刚才他一握之力,足以令最强壮的汉子痛呼,为什么这个人竟似完全不受影响。方才的一握之间,已清楚得知道那不是一双常练功的手,更明白地感觉到对方在被紧握时完全没有反击之力。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力量上的强者,但在意志上却有着无以伦比的自制力,一个能仅凭意志力将这一切痛苦不动声色地承受下来的人不是任何人可以小觑的。

胥飞与摩罗诃打招呼的时候,婆娑也上前,拉着摩耶娜的手,微笑着说:“这样漂亮的公主,连我看了也喜欢得不得了。”

摩耶娜早在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风姿气质与自己迥然不同的美女给吸引住了。

这般一动是一种风情,千动是千种风姿的女子,这样一举手一投足,便是随意几步路走来,也如舞蹈般婆娑动人,更叫她又是惊艳,又是倾羡。这一回被婆娑夸奖更是高兴,笑说:“公主才是真正好看呢,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美丽的人。”

婆娑轻轻浅浅地笑:“你喜欢我就好了,以后还有很多年相处的日子呢。”

“公主是要来常住吗?”摩耶娜睁大眼睛,无限欢喜地问。

婆娑吃吃地笑:“我就快嫁进楼兰王宫了,当然要常住。”

一句话说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她身上。

摩耶娜本能地惊呼了一声,情不自禁抬高了声音:“公主要嫁进楼兰。”

“是啊。”婆娑笑得风姿楚楚。

摩耶娜目光急急往四周一干人扫去:“嫁给谁?”

婆娑越发笑得眼波如蜜,一双妙目轻悠悠往一干王族重臣们身上扫去,会说话的眼睛似有万语千言,轻易地慑住了每一个人的魂魄,缓缓抬起了她如雪皓腕,清脆的铃声,晶莹的玉环,衬的她肌肤如玉,叫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随她悄悄转动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