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中其他的侍卫们,不明所以,但也不知不觉,跟着一起发出呼喝之声。

整个楼兰王宫,忽然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随着这壮人心志的大喝声,激扬的战意,化做沸腾的热血,在每一个楼兰男儿体内激涌起来。

摩耶娜愕然站在殿前,回过头,凝视陈聿修那带着深深忧虑的眼神,这一刻,两个人的脸色,都异常苍白。两颗心,都深深地沉了下去。

夜色中的楼兰王宫,百花飘香,月华遍地,景致美得不似人间。只是漫坐于鲜花之间,却让鲜花也失色的美丽公主,却没有任何欣赏月景的心思。托着腮,定定望着前方的,眼神悠悠远远,竟不知飘向了何方。

纵然白天陈聿修一番劝慰,让她心绪好了许多,但是一番女儿家的心思,还是令得她夜深辗转,不得安眠。

人为什么就一定要长大呢?为什么那么喜欢的伙伴,还是要娶妻生子,渐渐分离呢?为什么不能永远象孩子一般,聚在一起,再不分开,只有快乐,没有烦恼呢?

为什么不能月长圆不缺,花常开不谢呢?

为什么,人长大了,有这么多烦恼,这么多事非,还要撑起家国天下的安危呢?

摩耶娜长长地叹息一声,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狠狠地打进池塘,惊起几许涟漪。

都是那两个莫名其妙跑来的客人不好,一个长得那么美,干嘛非要嫁给摩罗尼那个木笨瓜,一个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才一来,就搅得楼兰重臣们战意大盛,楼兰的男人们,个个都想着打仗。

这娇憨的少女正独自郁郁不平,耳旁忽听得远处有脚步声近,不觉一惊。

她为了排遣心事,不愿闲人干扰,刚才已叫这附近守护的侍卫走开了,怎么还有人走动的声音,这王宫中除了她,还有谁晚上睡不着觉,跑出来乱晃呢?莫非……

她悄悄躲入花丛最深处,静静地等待着。

那人踏月而来,却比月华更耀目,更清亮。静静立在池塘边,天上一轮明月,池中一轮清辉,映着他的银发银眸,摩耶娜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看见了三个月亮。

“王子殿下,好巧啊,你也有兴致踏月赏花吗?”倏然响起的笑语,和大步踏近的声音,让摩耶娜迅速打消了站出来呼唤摩罗诃的念头。

明月下,摩罗诃的神色,清定宁致,说不出的俊美清逸,眼神似月光一般清明,但也似月光一般冷淡:“今晚我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很巧地遇上你,如果我留在自己的宫殿中不出,应该也会遇上半夜起来梦游到我宫中的王子殿下。”

胥飞微微一笑:“我受左贤王重托,协助你挑起楼兰与大汉之争,当然要找机会,和你单独谈一谈。”

摩耶娜猛然用手按住自己的的嘴,堵住那脱口而出的惊呼,脸上犹自布满惊愕之色,怎么可能,摩罗诃,你竟然……

“说起来,我还真不明白,左贤王为何这样看重殿下?你身为楼兰王子,在楼兰这么久,到底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还要允许摩罗尼活着回到楼兰,为什么任凭大汉那个姓陈的,动摇楼兰王的心意,我一个外人,只不过一个表态,一席话,就可以轻易挑起楼兰君臣的战意,你身为王子,却袖手旁观?”

丝毫没有被胥飞语气里的讥讽所激怒,摩罗诃只是平淡地说:“楼兰的国事,自有楼兰自己解决,正如你所说,你不过是个外人,希望象今天那样,直接插手干涉楼兰国政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

这样毫不客气的话语,让胥飞的眼神微微一冷,瞳孔深处,有一种冷锐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笑了起来。脸上明明带着欢快之意,但这笑容却让人有一种莫名彻骨的森冷感觉:“左贤王曾经纷咐我,在楼兰行事,一切以王子为主,我当然应该听王子的话……”

“但是……”他带笑的脸容,忽然一变为肃厉,声音里也多了杀伐森然之气“我并不是匈奴的部下,我也是强大鲜卑的王子,要让我低头听从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否则……”

他再次冷森森地笑起来,明亮的眼睛,在月下,却让人联想起可怖的狼王,正欲择人而食:“摩罗诃,要么你今夜折服于我,否则就不要怪我以后行事,不给你面子了。不把楼兰闹个天翻地覆,不激得楼兰和大汉国大战一场,我是决不会收手的。”

摩耶娜悄悄握紧双拳,恨恨地在无人知道的花丛深处瞪着胥飞。

摩罗诃却象完全没有被这样的挑衅所激怒,只淡淡问:“怎么才能让你折服。”

胥飞纵声长笑:“让勇者折服的办法,除了力量,还能有第二种吗?”说话间他呛然拔刀,长刀出鞘,竟发出龙吟之声,雪亮的刀锋反映着月华遥遥指着摩罗诃,一字字道“今晚,你要能胜了我,从今以后,关系到楼兰的事,我件件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