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柯力更是心慌意乱，又是愧悔又是难过，更加心疼这个儿子，嘴里喃喃得喊着：“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飞快地往外跑。柯力额如影形随，跟在他的身后。

姬黛儿知道楼兰君臣们全在生二王子的气，本来是冒着被重责的危险来祈求的，没想到国王的表现竟是如此关切，一时间反而呆住了。

摩耶娜也急着想从床上起来：“摩罗诃怎么了？”

摩罗尼和陈聿修一起按住她：“别胡闹，你伤得最重，不能离床。”

“可是摩罗诃……”

“他不会有事的。”是本该离去的胥飞忽得回转过来了，眼中闪着幽深的光芒“他什么都料到了，他利用你将我重伤，然后不置一词以辩，他料到了你不会恨他，反而会尽力维护他。于其说出他牺牲你来刺伤我的真相，让所有楼兰人都看不起他，不如等你醒了之后，为他圆谎，为他攻击我。你一句话，胜过他解释一百句，在此之前，他越是隐忍，越是冤屈，将来，国王就越惭愧，越觉得对不起他，越是对他言听计从，所有的楼兰人，也会尊敬他，同情他。多么勇敢啊，明明不擅长战斗，却为了救心爱的妹妹和草原上最有名的勇士做战，多么了不起啊，为了给自己的国家保住一支援军，受了那么大的冤枉，也不为自己分辩一句。好一个摩罗诃，把所有人都利用到极致，把他的妹妹，和父亲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摩耶娜美丽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直视他：“你身为王子，意图对我做只有强盗才会做的无耻之事，又用卑鄙的手段污蔑摩罗诃，我揭穿了你，你还不甘心，还想制造谣言，你以为楼兰人会相信你吗？”

胥飞哈哈一笑，目光扫视其他敌视自己的侍从：“别的楼兰人的确不会相信，但是……”他的眼睛冷冷望向已经沉下脸的摩罗尼和眼中隐隐闪着怒火的陈聿修“有人相信就可以了。”

“你……”

再不理摩耶娜愤怒的斥喝，他大笑着转身离去，越行越远，就这样一路大笑着出了楼兰皇宫。他是漠北最出名的勇士，却被一个文弱的王子重伤，他此行前来，只为联结楼兰以抗汉，却被摩耶娜弄得所有计划还不及展开就已失败。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一路朗笑而去。

在他的笑声中，摩罗尼的脸色越来越沉，忽得挥手：“所有人退出去。”

当所有闲杂人都在眼前消失之后，摩罗尼凝视着摩耶娜眼睛：“对我说实话？”

他从来没有这样沉下脸来对摩耶娜说话，摩耶娜低下头，一语不答，只是眼圈开始发红，这一次是真的想哭。

摩罗尼淡淡说：“你可以不说，我去问摩罗诃。”

摩耶娜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别去，你别逼他，他也不好受。他也是没办法啊，当时胥飞要杀他。他又不是以勇武出名的人，如果扑上来拼命，我和他都只会被杀死，他只好找机会，下狠心了。他不是想要牺牲我，那只是因为，这是唯一可以让我和他都活下来的方法。”

摩罗尼脸色铁青，奋然挥开她，转身要往外走。

摩耶娜尖叫起来：“摩罗尼，你别去找他，他刺伤了我，已经够难受了的，你还要去怪他做什么？明明做坏事的人是胥飞，你为什么要去逼你的亲弟弟。”

她一边叫，一边奋力要从床上起来阻止摩罗尼，因为动作太激烈，而几乎跌下床。

陈聿修急忙扶住她，摩罗尼也忙回过身，见这美丽的妹妹，疼得脸青唇白，还焦急得望着自己，一阵难过，忽得把摩耶娜抱入怀中：“你这个傻瓜。”

摩耶娜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丝安慰的笑容：“这么多年，我都当聪明人，戏弄你们，偶尔傻一次，让你们大家出出气，不好吗？”

她微笑着望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陈聿修，眼神带着恳求：“聿修，你也不要怪摩罗诃好吗？”

陈聿修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不怪他。”

是的，我不怪你，我恨你。从小到大，我当做珍宝般呵护爱惜，愿意用生命来保护的人，你就这样，毫不在意地一剑刺过去。她用她的身体来掩护你，你却为得到胜利，而把她一剑从背后刺透前胸。什么无可奈何，什么不得不做，什么为了救人，通通都是借口。一个男人，用女人的血泪身体来得到胜利，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摩耶娜凝视他，然后摇头：“不，我不相信你，聿修，我要你答应我，不要记恨他，不要找机会报复他，我要你记住，他是我的哥哥，他受到任何伤害，我都会难过。”

陈聿修脸色发青，咬着牙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