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友?”他看了看圣心居士,忽然冷笑起来,“谁是你的教友?!”
霍铭洋奔跑回夏微蓝所在的病房时,正好看到了诡异的一幕——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在床边,正将夏微蓝的头小心翼翼地托在怀里,轻轻地摇着,哼着歌,仿佛是一个哄着幼儿睡去的温柔母亲。
“乖囡囡,回家家。在门外,叫妈妈。”疯女人轻声嘟嚷着,摇晃着手里没有钥匙的钥匙圈,上面那个水晶小熊咧嘴笑着,显得诡异非常。她欢喜得语无伦次,“看,妈妈有钥匙!妈妈能打开门了!快回家!别在街上乱逛……”
“放开她!”霍铭洋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涌起,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那个疯女人从床边推开了。那个疯女人的头重重地磕在铁架上,血流了下来。然而她却不肯离开,反而尖叫着扑了上来:“恶魔……你这个恶魔!要把我的女儿怎么样?美瞳……放开我的美瞳!”
“她不是你女儿!”霍铭洋不胜其烦地怒斥,“你女儿早就死了!”
“胡说!”那个女人尖叫着伸出手,一把抓向他的脸。他迅捷地往后躲闪了一下,但女人尖利的指甲还是刮到了他的脸,“嘶”的一声,脸上的绷带被撕下,热辣辣地疼。
“这是怎么了?”钱从皋及时地出现在了门口,一把扶住了被踢出来的女人,吃了一惊。忽然间,他目瞪口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可怕的脸,每一寸肌肤上都有裂痕,仿佛被一拳打烂的面具。
那个年轻人,居然是个如卡西莫多一样的怪物?!
“吓到你了么?”霍铭洋叹了口气,从铁架上扯下了几段输液用的橡皮管,过去捆住了疯女人的双手,“这人真的是个疯子,从a楼跑过来的。她女儿在三年前就死了,她还一直不相信,逮到一个同龄女孩就当做是自家女儿。”
“胡说!美瞳没死!”疯女人大叫起来,声嘶力竭,“你这个恶魔!那天晚上你也在,对不对?你害死了我女儿……你害死了我女儿!你们这群恶魔!”
霍铭洋的手颤了一下,抬起头凝视着疯女人的眼睛。疯子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居然极其清澈。他的脸已经被毁掉了,但即便如此,她居然还能认出他来么?这是什么样的感应啊……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扯过一块布,将她的嘴也堵了起来。
疯女人呜呜叫着,拼命地用头撞向他,想要爬着回到女儿的床前。钱从皋看得不忍心,偷偷地塞了一个枕头在她身体后,不让坚固的门框磨损她的脊背。
“没用的。”霍铭洋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这个女人,“其实,让她死去或者从此失忆才是最好的解脱,因为她再也见不到女儿了,却又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霍铭洋回过头,凝视着夏微蓝。她还合着眼睛,面容安静而苍白,无论外面怎样天翻地覆都似乎听不见。这种情景让他有些担心起来:这分明不是昏睡的人的表现,这个女孩仿佛沉湎在某种奇特而深沉的梦境里,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无法醒来。
他有些焦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和呼吸却都正常。
“她是谁?是你女朋友么?”钱从皋有些诧异——这样一个女孩,忽然出现在变成一片废墟的精神病医院里,实在像是一个落入了尘埃的天使。而且她一定是个超级幸运的孩子,在整幢楼都四分五裂的时候,属于她的这个角落还保持着如此完好的模样。
“奇怪……”教授心里忽然一动,嘀咕着绕着这个房间走了一圈,最后在墙边停了下,墙上的钟还半悬着挂在那里,指针停在了7点03分21秒。钱从皋仔细地看了看那个挂钟,又看了看房间周围的裂痕,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转头道,“这个地方似乎……”
霍铭洋还是没有回答,出神地想着什么,蓦地俯下身,掰开了夏微蓝交叠在胸口的双手。她的手握得很紧,仿佛下压的掌心里护着什么东西。他咬着牙,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女孩的手细腻温凉,就像是柔软的花瓣。
当花瓣全部绽放的瞬间,一道光芒照亮了室内!
“天!”钱从皋失声惊呼,捂住了眼睛——手一挪开,就看到那个女孩的胸口上绽放出了奇特的光,仿佛一个小小的太阳。霍铭洋也被惊住了,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睡着的少女从胸臆里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如同一声叹息。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强烈的光芒里,那种光是从她身体里透出的,呈现出一个环形,就像是胸膛里藏着一小的太阳——她似乎是被惊醒了,睁开眼睛来,身体缓缓浮在空中,俯视着房间两个人,像是一个降临在人间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