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仪季飞霞已久, 甚至已说动了母亲,不顾从前二家嫌隙, 请媒人上门说亲。只是媒人还没来得及去季家,季飞霞便已与陆子响定了亲。
季飞霞能做皇子妃, 乃至皇后, 这本是好事。谁不爱荣华富贵?谁不爱显赫权威?可宋延礼却不希望季飞霞做这个皇后——
宋延礼知道, 自家殿下可是与表面上一点儿都不一样。殿下那副忠贞悯恤的面孔,从来都是装出来的。在外头他虽对妻子体贴非常,可在心底,却已经将沈家的小姐记挂了许久。
就算如今,那沈家的小姐已经订了亲,要嫁的还是镇南王的世子,自家殿下……不,陛下,还是没有绝断了那条心。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将那沈姑娘纳入宫中呢?
到时候,季飞霞又该如何自处?她一向被人宠着、呵护着,未曾经历任何挫折风雨。若是外表瞧起来忠贞不二的夫君改了面孔,她定然会伤心至极吧。
就算心底如此,可宋延礼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臣,陆子响是君。君为臣纲,他本就什么都不应当做,什么都不应当说。
他只能跟着旁人一起,夸赞一句季皇后一身福气,令人艳羡。
入了夏,日头炎炎,蝉鸣渐响。举国缟素的一月过去了,京城又恢复了一派鲜艳。小姐夫人们,重穿上了色彩俏丽的轻薄绫纱,争奇斗艳。
晨间,沈兰池在一阵哐当哐当的响动里被惊醒,勉强睁了眼,半支起身子,问道:“阿萝,外头出了什么事?”
阿萝是王妃送到她身旁来的丫鬟。
沈兰池从前有两个贴身丫鬟,分别叫绿竹与碧玉。沈家落难后,家中再蓄不起诸多仆从;恰好绿竹与碧玉年岁也大了,沈大夫人干脆将她二人嫁了出去。她们二人,一个做了掌柜娘子,一个做了镇上小富之家的少奶奶,都算是嫁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