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镜湖上空那一战的爆发,世人才明白在那一夜里,三方达成了什么样可怕的协议。也知道那个鲛人女战士,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不顾一切的战斗。她献出了自己所能献出的一切,没有一丝妥协,也没有一丝犹豫。
那是一个令破军都动容的,拥有钢铁一样意志的女子。
火光在水波上跳跃,宛如万点烟火,映照得冷泉中心的那个白衣女子宛如梦幻一般——即便是满心权欲的慕容修也被这样的景象震住了,一瞬间居然不敢呼吸。
西京将光剑举起,用剑柄抵住眉心,缓缓跪下:“师父。”在他跪下的时候,音格尔举起右手按住胸口,也在水边单膝下跪,深深俯首。慕容修也不由自主的深深低下了头——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安静,那些缠绕着他的权谋利益、争夺报复都忽然远去了,在这样的景象前,他甚至不敢仰视。
“师父,弟子大不敬,今日竟然来惊动您的安眠。”西京跪到在水畔,低声祷告,“您在天之灵一定明白弟子的苦衷,若您泉下有知,请原谅弟子。”
他跪了许久,终于缓缓起身,涉水而去。
在离轮椅一步之遥时,西京恭敬的行礼,然后俯下身,将师父的遗体连着轮椅一起抱起——入手沉重,竟不似血肉之躯,而似一座玉石雕像。
音格尔看着西京将前代剑圣的遗体抱过来,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展开了一张巨大而柔软的毯子,上面金色的驼绒竟长打一寸,为盗宝者用来收藏最珍贵的宝物所用。
“咦,这是什么?”慕容修一眼看到玉像上的某物,微微一惊。
那时一只蓝色的狐狸,毛色干枯,静静伏在玉像的膝盖上,已经死去多时。三人不知道这座被封死的古墓哪里来的狐狸,下意识的想拿走它,却发现那只蓝狐虽然枯死了,化为白骨的爪子却依然死死抱住了慕湮的手腕,竟然不能扯开。
“算了,”西京低叹道,“就这样带走吧。”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古墓,想象着慕湮师父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是如何度过的,心里惊讶而震撼,竟是不能再深想,硬生生转开了头去。
在看到少主等人从古墓深处搬出裹着驼绒的东西时,九叔忍不住诧异起来,想起音格尔此前的叮嘱,终究没有发问。
“立刻从地道离开,我已另行安排人手在赤水旁接应。” 音格尔转头看着莫离,“莫离,你连夜回空寂大营,带领所有族人立刻离开!一刻也不能停留!”
“怎么了?” 莫离大惊——几个月前盗宝者的部队入驻空寂之城,和飞廉领导的沧流军队一同对抗破军,一直相处还算融洽,没有道理忽然说撤就撤,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啊。
“不要问为什么!” 音格尔语气严厉,“立刻就去!否则来不及了!”
“是!” 莫离一震,立刻低头领命,迅速离开。
“来不及了吧?”在那位高大的盗宝者离开后,慕容修微微叹了口气,“飞廉那边应该也开始清剿空寂之城里的盗宝者了——没有人流血,不好对族人交代啊。”
狼朗来到空寂之城,发现飞廉夜里居然不曾回去休息。
“什么事这么急?”他踏入帐中,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卫默、青络等几个将领居然都到了,调侃道,“我说飞廉,你怎么又半夜紧急召开会议呢?新婚没几天就冷落明茉,实在说不过去吧?”
“狼朗!”飞廉却霍然抬头,一脸严肃,“我刚刚接到密报,那群西荒盗宝者并不是真心来帮助我们抗敌的!他们另有图谋,私下还和帝都叛军有联系。”
“什么?” 狼朗吃了一惊,“你说……音格尔他们不怀好心?”
“是。”飞廉冷笑,“那群惟利是图,又怎么可能不计较得失来帮我们对付破军?”
狼朗迟疑:“可是,他们图的是什么?”
“我也在想,”飞廉颦着眉,“不知道是……”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了外面一声巨响,似有无数人马在猛烈撞击着入夜后紧闭的城门。
“禀,禀告少将,”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那群盗宝者们忽然间要离开!半夜城 门不开,他们,他们居然疯了一样撞开了门!”
“禀告少将!”另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却是守在古墓前的那队士兵之一,“盗宝者,盗宝者们偷偷挖掘了古墓!”
“什么!”帐中人大惊,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霍然起身,相顾失色——原来,这群盗宝者千里迢迢从乌兰沙海过来,并不是真的为了援助他们,而图的是这个!他们的真正目的竟然是那座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