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回来了!”俞家老三高声唤道,他爹和他二哥这会儿正在屋里忙着做篾器呢,听到他这声唤,他爹直接丢了篾器,满脸喜色的道:“好好,回来就好。”
俞父是真的高兴,他不像俞母,总是隔三差五的去镇上送点儿东西、帮着收拾屋子,可以说,俞承嗣不回村子,他就瞧不到大儿子。这么一算起来,父子俩却是有近一年时间没见面了。
久不见面自有很多话要说,哪怕俞父不善言辞,有个事儿却是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的。
这会儿连腊八都过了,年关就在跟前了。俞承嗣年初就及冠了,翻过年都已经二十一了,村里跟他差不多大的儿郎,多半都已经娶了媳妇儿生了娃儿。哪怕俞父认为自家儿女不愁嫁娶,可他也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
旁的不说,就说他亲哥俞贵善,论年纪也就比他大了两岁,如今孙子孙女跑院子跑。偏他,别说孙子没影儿,连孙子他娘都不知晓在哪儿呢。
俞承嗣何等通透之人,都不用他爹开口,只看那神色就猜到了七八分,当下便道:“阿爹你放心吧,那事儿阿娘早些时候就同我说过了,我心里有谱。”
顿了顿,他又劝道,“我意在科举,还是想娶个城里的媳妇儿。倒是二弟、三弟年岁也不小了,家里可有给他们相看着?”
“二小子他们不急,先紧着你。”俞父道。
这还真不是什么偏心,俞家儿女确实不愁嫁娶,尤其是俞家的儿子们。毕竟,家里有房有田有钱有粮,还有一门祖传的手艺傍身,再加上出众的外表,多的是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唯一的问题就是,越过大儿子,先给底下的二小子三小子说亲,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俞承嗣却摇了摇头,道:“二弟翻过年也十九了,该相看起来了。”
想起回村前同窗私底下透露的事儿,他略一沉吟,索性漏了点儿口风给俞父,只道那头差不多说定了,最迟来年秋收后,一定能叫媳妇儿进门。
之所以选在秋收之后,一方面是因为乡下办喜事多在农闲时,另一方面却是俞承嗣还想再考一次。
考秀才属于童生试范畴,也就是年年都有的,他们县里通常会在八月初开考,等考完公布后,也差不多到秋收了。正好,三媒六聘走一遍,过了秋收就能将媳妇儿娶进门了。
当然,就算这一回没考上,俞承嗣也打算娶妻了。他年岁不小了,尤其底下俩弟弟也没比他小多少,总不能一直陪着他耗时间。所以,他打定主意,甭管结果如何,来年秋收后就娶妻。
终于得了准信儿,俞父喜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又想着大儿子的亲事成了,底下俩儿子也是该相看起来了,当下就唤了老妻,叫她趁着过年走亲访友的,多留点儿心眼,看看哪家的姑娘合眼缘合心意。
俞母比俞父更高兴,她做梦都想着抱孙子呢,要不是生怕耽搁大儿子的前程,早几年她就给说门好亲了。不过也是,大儿是要考科举当大官的,村里的姑娘确实不合适,听大儿的意思,寻的是同窗的妹子,读书人家的姑娘,确实要比村姑好得多。
又思及二儿三儿的亲事,俞母立马在脑海里盘算开了,想着哪家的姑娘性子爽利手脚麻利,哪家的姑娘盘儿靓条儿顺,还有哪家的独得爹娘爷奶喜欢,嫁妆满满……
这一琢磨,俞母愣是没想出合适的人选来,总觉得每个姑娘都能挑出毛病来,就没一个能配得上她儿子的。
说句良心话,哪怕俞母素日里对大儿子更上心一些,也不代表她就不疼二儿三儿。都是她的亲生儿子,怎会有不疼的道理?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可那太差劲儿的,她还不想要呢。
不过这话,俞母却不曾直接同她二儿三儿说,只先搁在心上,横竖年还没到呢,就跟俞父说的那般,年前年后都得走亲访友的,到时候慢慢相看,不急不急。
没曾想,这厢俞母还在挑剔着村里的姑娘们,盘算着邻村可有好姑娘,那厢就有人寻上门说亲了,来的还是个熟人,俞贵善他婆娘,俞母她大嫂。
就算是乡下地头也不缺媒人,不过媒人是两家都有这个想法后,才由男方出面请的。极少会有人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冒冒失失的请媒人上门提亲的。
因此,若仅仅是有这么个想头,多半都会请个同两边都熟络的人,先过来探个口风,要是两边都乐意,再请媒人也不迟。
出面请人探口风这事儿吧,多半都是男方那边先提出来的。要是女方这边上赶着出了面,哪怕最后事儿成了,也会被人明里暗里的说闲话。
而贵善家的就是替她娘家侄儿跑来探口风的,相中的自然就是翻过年才十四的俞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