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吓得忘了抽泣,只跪下来,强忍着眼泪,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孔氏原先对清瑶器重,是想让她长长久久留在萧谨言的身边服侍,可她如今又看上了兰嫣,便觉得清瑶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奴婢……奴婢……”房里头丫鬟们争宠的事情,拿到主子跟前说,实在是一件掉架子的事情,清瑶想了半刻,才重新开口道:“老太太那边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如今世子爷只让清霜一个人在跟前服侍,奴婢连进去房里的机会也没了。方才世子爷出门去送豫王妃,奴婢才抽空进房间收拾了一下,发现太太今年刚给世子爷做的那件镶白貉子毛蟹壳青色云锦大氅不见了。”
孔氏素来对萧谨言不忍管教严苛,他平素丢一些小东西,多半也就便宜了他那几个书童,所以便没放在心上,只随意道:“既是丢了,你报上来,我让绣房再给他做一件。”孔氏只笑道:“难怪这两日他破天荒穿那件猩猩毡的,我还当他过年图个喜庆。”
清瑶见孔氏不以为然,只摇了摇唇道:“我私下里问过房里的小丫鬟,她们说世子爷昨儿晚上出去过,一直到亥时末刻才回来,后角门那边的小厮今儿轮休,不信太太喊了他来问问便知道了。”
孔氏闻言,也不由吃了一惊,昨儿萧谨言晚膳用了一半就离席了,孔氏只当他身子不适,亥时的时候派了人去文澜院问话,说是已经睡了。孔氏怜惜他大病初愈,连守岁都替他向老太太告了假,如今清瑶这么一说,真是让孔氏如梦初醒。
可是……那个能让萧谨言连大过年都念念不忘的人到底会是谁呢?孔氏只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中有些不安的来回走着,独自思量。忽的又转头问清瑶:“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世子爷还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清瑶只拧眉用力想了想,又道:“今儿听文澜院的粗使婆子说,世子爷的衣服上沾了油斑,说是一时洗不干净,还问我借了香胰子去用,奴婢当时也没察觉出什么,可这么一想,世子爷原本就是极爱洁净的人,怎么会在身上弄这么大一滩脏东西呢?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孔氏只拧着眉,一时也想不起个所以然。萧谨言的性子她也熟识,若是逼问只怕也逼问不出什么来,便只摇摇头道:“今儿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再跟别人提起,若是老太太那边知道了,免不得又要啰嗦起来,万一传到了老爷的耳朵里,只怕世子爷还难逃一顿家法。”
清瑶闻言,也只吓了一跳,国公爷治家严厉,也的确如此。
“太太放心,这些话奴婢只敢和太太一个人说,奴婢也是担心世子爷,毕竟世子爷大病初愈,又是这么冷的天,大过年的何必非要出去跑这一趟,奴婢只是心疼不过。”清瑶的声音虽然越来越低,但孔氏还是听在耳中,只开口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早些回去吧,明儿兰家姑娘和表姑娘都要来,你们文澜院也稍微整理整理,可别让人笑话了去。”
清瑶辞别孔氏离去,洪妈妈还侯在孔氏跟前,只试探道:“瞧着这世子爷这样子,倒像真的是心里头有了人,不知太太知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孔氏只叹息道:“还有哪家的姑娘,不就是明天要来的吗?”
“孔家的表小姐?”洪妈妈故作不知问道。
孔氏只颓然往身后的椅子上以坐,“他若是当真一颗心只在姝丫头身上,我也就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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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东方才露出鱼肚白来,广济路兰家的院子里已经热闹了起来。阿秀拖着还在翻身打呼噜的阿月从床上起来,阿月只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拱进被窝里头继续睡了。
阿秀没办法,便凑到阿月的耳边,扯着嗓子喊:“二姑娘来拉……”
阿月吓得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正巧却瞧见琴芳进来喊她们两个:“你们两个快点儿,姑娘都已经醒了,大姑奶奶已经打发人来问过了,外头的婆子都已经进来搬东西了,你们的东西是一会儿自己带着呢,还是请婆子一起拿出去?”
阿秀瞧了一眼自己整理好的小包裹,只笑道:“我们东西少,就不麻烦妈妈们了。”外头传来锦心的叫唤声,琴芳便一溜烟的又走了。
阿月从床上爬起来,发现炕头放着一套新衣服,正是那日太太专门做了给阿秀的。阿秀正对着铜镜梳头,她的年纪小,头发倒是生的密,扎着双垂髻缀上两根流苏,看着灵巧动人。
阿月小心翼翼的开口:“阿秀,这衣服是给我穿的吗?”
“当然是给你的,不然我和你一起进去,穿得差别太大了,她们还会以为太太对待庶女没有对待嫡女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