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只瞥了福嫂一眼,早有丫鬟进了院子,从房里搬出一张靠背椅来,用抹布擦干净了让田氏坐下。福嫂瞧了就越发不屑了起来,平日里孔氏见了她,也都是和颜悦色,哪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我瞧着你这浆洗房看着也不是十分忙乱,怎么二房的衣服就偏不能准时送了呢?”
“二太太说这话,可就冤枉奴婢了,平日里都是准时送的,可不巧前日刚下了一场雨,好些衣服都没来得及干透,所以才耽误了一日的,二太太的衣服也早已经洗好了,里头正安排人熨烫呢,只等好了就给二太太送去,想来是耽误不了什么的。”福嫂平常虽然有些托大,但是对这些主子还算恭敬,况且这国公府的人谁也不是吃饱了闲着的,为了一件衣服就跑到这下人地方来大发雷霆。
田氏一听这话,原本就火着的心就越发火了,只起身怒骂道:“你觉得耽误不了什么,就耽误不了了吗?我今儿偏就想穿那件衣服,可你偏没送过来,岂不是耽误。”
福嫂听田氏这话,就知道她是来找茬的,平常她也略有耳闻,说田氏和孔氏不和的,今儿便愣是不肯迁就了这田氏,只开口道:“二太太又不像我们奴才,统共只有两三件衣服替换,二太太这样说,未免也太冤枉奴才了,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奴才又不是东海龙王,能管着这雨水不让它落下来。再说了,各房各院都知道最近国公爷和世子爷就要回京了,好些东西要浆洗准备,这浆洗房总共就只有那么多人,我也凑不开人手。”
田氏就等着她说这些话来激怒自己,她好去赵老太太跟前哭诉一番,如今见她果真上钩了,只冷笑道:“你们都听见了吧,这狗奴才原就是这么服侍主子的。”
说来也是巧合,孔氏那边正派了小丫鬟来问话,说是前两日送过来的斗篷可是洗干净了,今日世子爷房里正好在整规箱笼,若是好了就赶紧送过去放好。
福嫂见是孔氏跟前的丫鬟,当下便把田氏给撇下了,只亲自进去将整烫好的斗篷给拿了出来,陪笑道:“姑娘,这斗篷一早就好了,原本是一会儿就想给送过去的,这不二太太来了,给忘了。”
田氏这时候气的脸都绿了,见福嫂手里的斗篷,虽然有些年份,但看着还算精致,且上头的绣花纹样复杂,瞧着便有几分喜气,只是这颜色花样,分明就是给女儿家用的,可听那丫鬟却说这是萧谨言房里的,不免就生了几分疑惑,见那丫鬟正要接过去,只上前一步,将那斗篷抖开了,看了一眼道:“这斗篷瞧着倒是喜庆的很,佩兰,你去跟太太说一声,就说这斗篷我看着不错,留下给四少爷用了。”
那小丫鬟不过就是一个跑腿的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见田氏这么说,早已经吓的傻眼了,倒是福嫂反应灵活一些,只开口道:“二太太说笑了吧,四少爷能缺这一件斗篷,二太太还是给了这小丫鬟让她拿回去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田氏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就是奇怪,就这样一个算不得好东西的斗篷,缘何孔氏还要亲自关照了洗干净放好。她素来觉得阿秀一夜之间成了王府的郡主,是件再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也私下里想着法子打探了一下阿秀的来历,只知道是当年被人卖了的,至于卖他的人,如今却已找不到了,田氏查到这里也没什么下文,所以就停滞不前了。如今瞧这斗篷,一看就不是国公府之物,她脑子灵活,一下子就想到那房面去了,所以更是不肯还回去,只笑着道:“那你跟太太说一声,就说我看上了这上面绣花的样子,拿去给针线房的绣娘看一眼,等过两日就还回去。”
小丫鬟早已经苦着一张脸,可田氏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倒是福嫂还站在一旁干着急。两人看着田氏把那披风给拿走了。
等田氏走后,福嫂才忙问道:“那斗篷到底是谁的,二太太拿了去又是要做什么?”
小丫鬟更是一脸担忧害怕,只小声道:“我听念夏姐姐说,那是当年恒王府的小郡主进国公府时候留下的东西,太太命洗干净了收好的!”
福嫂自然知道恒王府的小郡主指的就是阿秀,便又开口道:“那二太太要了过去做什么呢?”
小丫鬟自是不知道的,只一味摇头。
田氏方才一时怒气,得了这件斗篷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倒是稍微静了下来一些,她原本对阿秀就带着几分唾弃,只是后来碍于阿秀的身份,反倒觉得自己矮了一头,至于孔氏,将来是阿秀的婆婆,怎么说还是高高在上的。